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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源济

[杂谈] 《窥破金瓶》 —— 吴闲云新说金瓶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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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37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

解读《金瓶梅》:贞节是什么?

    《金瓶梅》第二十五回,西门庆的六个老婆在一起荡秋千。
    那潘金莲在上面咯咯地笑成一块。大太太吴月娘道:“六姐,你在上头笑不打紧,只怕一时滑倒,不是耍处。”说着,不想那画板滑,又是高底鞋,只听得滑浪一声把金莲擦下来,险些跌着。
    月娘道:“我说六姐笑的不好,只当跌下来。这打秋千,最不该笑。”然后向大家讲了她小时候做女儿时的一个故事:
    隔壁周台官家花园有一座秋千。一日周小姐和俺一般三四个女孩儿,都打秋千耍子,也是这等笑,把周小姐滑下来,骑在画板上,把身子喜抓去了(即:把处女膜跌破了)。落后嫁与人家,被人家说不是女儿,便被赶回家来了,所以啊,今后打秋千,先要忌笑。
    从这里可以看出:贞操,对于一个古代的女人来说,多么重要。

    但也不完全如此。我们只需看看西门庆的喜好,便会发现西门庆其实并不太重视什么贞操不贞操的。
    因为西门庆的大太太吴月娘,或许是个处女,而西门庆并不是很喜欢她。四太太孙雪娥,100%的是个处女,偏偏西门庆最不喜欢她,还经常狠狠地打她!
    我们再看五太太潘金莲,以前有过两次婚史(张大户、武大郎);六太太李瓶儿,以前有过三次婚史(梁中书、花太监、花子虚)。偏偏西门庆最喜欢的却是李瓶儿和潘金莲这两个人。
    贞操真的很重要么?不能说是,也不能说不是,很难说得清楚。说到底,关键还是要取决于男人的喜好。

    下面,我们再来看宋蕙莲。
    宋蕙莲的老公来旺儿已经被西门庆设计关到提刑所(公安局)里去了,当时,宋蕙莲向西门庆求情,放过来旺儿。
    西门庆虽然口里答应了,却又吩咐家中小厮:“铺盖、饭食,一些都不许与他(来旺)送进去。但打了,休来家对你嫂子说,只说衙门中一下儿也没打他,监几日便放出来。”
    一日,西门庆走来,蕙莲在檐下叫道:“房里无人,进来坐坐不是!”西门庆进入房里哄她说道:“我儿,你放心。我看你面上,写了帖儿对官府说,也不曾打他一下儿。监他几日,还放他出来,还叫他做买卖。”
    妇人搂抱着西门庆脖子,说道:“我的亲达达!你好歹看奴之面,奈何他两日,放他出来。随你教他做买卖不教他做买卖也罢,随你去近到远使他,他敢不去?再不你若嫌不自便,替他寻上个老婆,他也罢了。我常远不是他的人了。”
    西门庆道:“我的心肝,你话是了。我明日买了对过乔家房,收拾三间房子与你住,搬你那里去,咱两个自在顽耍。”妇人道:“着来,亲亲!随你张主便了。”
    但是,西门庆又反写帖子送与夏提刑,教夏提刑限三日提出来,一顿拷打,拷打的通不象模样。监狱上下,都受了西门庆财物,“只要重不要轻”。
    最后,把来旺儿打的稀烂,戴了枷,钉了扭,上了封皮,限即日起程,被发配到徐州去了。
    宋蕙莲终于还是知道了,在房里放声大哭,哭了一回,悬梁自缢了。这是宋蕙莲第一次闹自杀。

    那么,宋蕙莲究竟为什么要自杀?
    按表面文字,是因为西门庆设计迫害了她男人,所以她就自杀了。但事实上完全说不通。因为前不久,她还对西门庆说:“你若嫌不自便,替他寻上个老婆,他也罢了。我常远不是他的人了。”(现在,来旺儿被发配走了,她正好可以成为西门庆的人。)
    可见,并不是因为西门庆赶走了她男人,她就要寻死。(更何况她跟她男人的时间还没有跟西门庆的时间长。)
    还有一种说法,就是在找不到原因的时候,往往都归结到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害死了她。
    这种说法实在可笑,封建伦理可以逼死无数良女,也逼不死她,因为小说再写她自杀之前,偏偏先这样写一段:
    “说毕,两个闭了门儿。原来妇人(宋蕙莲)夏月常不穿裤儿,只单吊着两条裙子,遇见西门庆在那里,便掀开裙子就干。”
    你看这个宋蕙莲,她眼里还有封建伦理吗?

    那么,宋蕙莲究竟为何突然之间就要闹自杀上吊呢?我个人的看法是:假的,她在假装“贞节”。故意做出来给西门庆看的,表明自己的心,是一个很“专一”的女人。(放声大哭后上吊,自有人救她。)
    因为她先对西门庆说“你若嫌不自便,替他寻上个老婆,他也罢了。我常远不是他的人了。”紧接着当西门庆说要为她买房子,她就又将随身的“白银条纱挑线香袋儿”(上面绣着“娇香美爱”四个字)送给了西门庆。“喜的心中要不的,恨不的与他誓共死生。”
    现在,来旺儿被赶走了,宋蕙莲无缘无故地就突然变的“专一”起来,要寻短见,不是在假装“贞节”,又是什么?!
    所以,不明真相的吴月娘说她:“原来是个傻孩子!”(吴月娘认为没理由走这条路啊。)
    知道真相的玉箫却是这样说她:“宋大姐,你是个聪明的……,往后贞节轮不到你身上了。”
    那蕙莲听了,只是哭泣,每日粥饭也不吃。现在,她只有继续装下去了。西门庆又叫潘金莲亲来劝她,也不依。
    金莲恼了,对西门庆说:“贼淫妇,她一心只想着她的汉子,千也说一夜夫妻百夜恩,万也说相随百步也有个徘徊意,这等贞节的妇人,却拿甚么拴的住她心?”
    看来,潘金莲似乎多少有点相信了蕙莲是个“贞节的妇人”。
    然而,西门庆在听说了之后,哈哈笑道:“你休听她摭说,她若早有贞节之心,当初只守着厨子蒋聪(前夫)不嫁来旺儿了。”
    贞节就是这样装出来的,能瞒多少是多少。你看,总还是有人相信吧。反正西门庆是不相信的,因为西门庆再也不叫人劝她了,愿意装就继续装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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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38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自杀是一种弱者心态

    一日,宋蕙莲与四太太孙雪娥吵架。
    孙雪娥大怒,骂道:“好贼奴才,养汉淫妇!如何大胆骂我?”走向前,一巴掌打在宋蕙莲脸上,打的脸上通红。于是,宋蕙莲一头撞将去,两个就揪扭打在一处。
    仆人和主人打起架来了,慌的众人都来劝解,把雪娥拉走后,两个还骂不绝口。
    吴月娘走来,见蕙莲头发揪乱,便道:“还不快梳了头,往后边来哩!”蕙莲一声儿不答话,走到房内,倒插了门,哭泣不止。可怜这妇人忍气不过,寻了两条脚带,自缢身死,亡年二十五岁。

    这是宋蕙莲第二次闹自杀,真的死了。
    那么,宋蕙莲之死,究竟谁是真凶呢?关于这个问题,猜测很多,有说是潘金莲害死了她,有说是西门庆害死了她,更有说是“封建伦理” 害死了她。
    这些都不是的,我们不妨推理一番:
    首先,杀死宋蕙莲的第一凶手,就是她自己,因为她是自杀的。
    她为什么要自杀呢?因为和孙雪娥怄气。因此孙雪娥有一定的连带责任,属于第二层次的间接凶手。
    她为什么要和孙雪娥怄气?再往前细推,原来是潘金莲在作怪。书上写道:
    “这潘金莲见西门庆留意在宋蕙莲身上,乃心生一计。在后边唆调孙雪娥……走到前边,向蕙莲又是一样话说,说孙雪娥怎的后边骂你……。说的两下都怀仇恨。”
    由于潘金莲的挑唆,导致了孙雪娥和宋蕙莲打架,因此潘金莲也脱不了关系,属于第三层次的间接凶手。
    潘金莲为何要挑唆?乃是因为西门庆有可能要娶宋蕙莲为七太太,潘金莲只是出于女人的本能而已。
    潘金莲说:“真个由他,我就不信了!今日与你说的话,我若教贼奴才淫妇(宋蕙莲),与西门庆放了第七个老婆,我不喇嘴说,就把潘字倒过来!”
    除了潘金莲外,还有孟玉楼等一家上下似乎都对宋蕙莲有敌意。人人都看了她不顺眼,难道大家都是帮凶了不成?

    细细研究每一个相关的人员,发现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存心制她于死地。
    西门庆的目的是想得到宋蕙莲,想长期霸占她;在行为上有欺骗她的行为发生,有坑害她老公的行为发生。但是没有制她于死地的意愿与行为。
    潘金莲的目的是,允许宋蕙莲以下人的身份与西门庆保持不正当关系,但绝不允许宋蕙莲成为七太太,与自己平起平坐。在行为上有挑拨她人制造矛盾的行为发生。但是没有制她于死地的意愿与行为。
    孙雪娥尽管和宋蕙莲打了一架,但是仍然没有制她于死地的意愿与行为。
    也就是说,没有一个旁人应该对宋蕙莲的死直接负责。
    许多人在研究这一段的时候,总喜欢把宋蕙莲的死归咎于“社会因素”,认为宋蕙莲之死,是那个社会中不可避免的悲剧。
    有那么严重吗?勾心斗角,在任何时候,任何地方,都是有的,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。其实宋蕙莲的死,很简单,与她人无关,与社会也无关。就是她自己赌气,想不通了,就自杀了。自己负全责。
    请注意:没有人一定要她去死,她也不是被压迫到走投无路了才死的,而是一时的意气用事才死的。因此,不具备必然性。
    如果要说有什么必然性,那就只可能与她自己的虚荣心有必然性。
    试想,宋蕙莲要是不自杀,其结果无非是以下两种:
    1. 西门庆兑现了诺言,娶她当上了七太太。(总比原来强)
    2. 西门庆没兑现诺言,维持现状,大家继续如此勾心斗角。
    无论怎样,都不至于太差。而好的结果,至少有一半的概率。
    所以,宋蕙莲一时想不通了就要自杀,死的糊涂,根本没必要的一件事。凡因为赌气而死的,都属弱者心态,不值得同情。
    因为她是可以不死的。
   
    宋蕙莲当时死了之后,一家人都慌了,都怕西门庆责怪到自己头上。
    吴月娘见救不活,慌了。连忙使小厮来兴儿,骑头牲口往门外请西门庆来家。
    孙雪娥也慌了。害怕西门庆来家拔树寻根,归罪于己,在上房打旋磨儿跪着月娘,教千万不要说出和她吵了架的。
   月娘见她吓成那个样子,就说她:“此时你害怕了,当初大家省言一句儿便了。”
    人已经死了,怎么办呢?最后大家都商量好了,统一口径,都只说蕙莲因思念她汉子,哭了一日,乘后边人乱,不知是什么时候寻了自尽。

    西门庆听了,有没有发怒呢?没有。只说了这样一句话:“她恁个拙妇,原来没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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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39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从《金瓶梅》看:西门庆在女人身上如何花钱

    西门庆的生意越做越大了,和他有关系的女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多。俗话说“男人挣钱,女人消费”,女人多了也麻烦,尽是支出。那么,西门庆是怎样在女人身上花钱的呢,他对“支出”究竟是持何种态度呢?
    下面,我们就来研究一下西门庆对女人的“支出”状况。

    通观《金瓶梅》全书,会发现这样三个轨迹:

    1. 西门庆对女人的“口头许诺”,是越来越大。
    从潘金莲、李瓶儿直到宋蕙莲,西门庆口头承诺的价码是在不断的上升。
    先前追潘金莲时,西门庆双膝跪下道:“娘子可怜小人则个!”你看,西门庆没有许诺,也没有利诱,完全是索取。
    潘金莲叉开手道:“你这歪厮缠人,我却要大耳刮子打的呢!”西门庆笑道:“娘子打死了小人,也得个好处。”于是不由分说,抱到王婆床炕上,脱衣解带,共枕同欢。
    从求欢到上床,西门庆一直没有承诺要给她什么好处。
    但是到了后来,我们再看西门庆对宋蕙莲开的价,已经涨的相当高了:先前许诺说“头面衣服,随你拣着用”;后来又许诺说“等我明日买了对面乔家房,收拾三间房子与你住”。
    西门庆一开始就放下了话,东西随你用,不久又承诺要为她买房子,对于这个出身卑微的宋蕙莲来说,可以预期的好处确实是够大的了,够诱人的了。
    因为西门庆的“口头许诺”越来越大(有实力支撑的),导致了他追求女性越来越容易,其过程也变的越来越简单。

    2. 西门庆对女人的“实际支付”,则是越来越少。
    最先追潘金莲时,西门庆被王婆子讹去了6000多块钱,又办武大郎的丧事,前前后后一共花了约两万。有点冤。再后来娶了潘金莲,为她买珠子、买日用品不算,还被硬逼着花18000元(六十两银子)买了一张床给她。
    包李桂姐也是,先花了两三万,后来每月还给她6000块。
    西门庆最初在这两个女人身上花的钱是最多的,也是最心疼的,都是成万成万的整钱!后来追李瓶儿时就是空手道了,实际支付已经变得很少。
    而追宋蕙莲则最简单,西门庆仅仅只出了一匹缎子布,和少许碎银子(零钱),前后加起来最多只以千计。西门庆许诺买给她的一套房子,则是等到宋蕙莲死,也没见他兑现。
    结果就是,西门庆的女人越来越多,实际支付却是越来越少!

    3. 西门庆愿意承担的“风险”,已是越来越低。
    原先害死了武大郎,西门庆是冒着抵命的风险干的,后来花子虚死,就不关他的事了,再后来对付来旺儿,则是尽量不出人命,只把他发配走就行了。
    这三个轨迹,说明了西门庆是越来越成熟的。越玩越赚。你以为他真的手松喜欢撒钱啊。
    反过来说,大款越大,越不容易搞到他的钱,根本就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。

    西门庆虽然越来越有钱,但他其实还是非常的小气抠门,在“支出”上,一直都是在精打细算。当然,也可以说他这个人很节俭。下面,我们再来看看他在家里是如何节俭的。
    家里的这些女人,是西门庆已经到手的女人,“支付”够低的了。
    一日,西门庆的几个老婆凑在一起吃酒。(第二十一回)。小厮玳安提了一坛金华酒进来,被西门庆看见了,便问金华酒是哪里来的?回答曰:“是三娘与小的银子买的。”
    西门庆一听就说道:“阿呀,家里现放着酒,又去买!”吩咐玳安:“拿钥匙,前边厢房有双料茉莉酒,提两坛搀着些这酒吃。”
   金华酒是好酒,90块钱一坛的,茉莉酒则最多不到十几块钱。西门庆认为在自己家里吃这么贵的酒,完全是一种浪费,所以要拿廉价酒搀着些吃。
    又一日,(第二十三回),西门庆家里来了客,是吴月娘家里的人,和潘金莲的老妈,都是些平常亲戚,算不上达官贵人。西门庆外出回来了,一回来就问:“吃的是什么酒?”回答曰:“是金华酒。”
    西门庆一听,又是这个酒,便说道:“还有年下你应二爹送的那一坛茉莉花酒,打开吃。”然后就叫把茉莉花酒打开,西门庆尝了尝,说道:“正好你娘们吃。”
    还一日,(第三十四回),西门庆回来,见李瓶儿桌下放着一坛金华酒,便问:“是哪里的?”李瓶儿说是叫小厮街上买的。
    西门庆道:“阿呀!前头放着酒,你又拿银子买!前日我赊了丁蛮子四十坛河清酒,丢在西厢房内。你要吃时,教小厮拿钥匙取去。”
    对于90块钱的金华酒,西门庆见了三次,就念了三次,有两次“阿呀”, 阿呀就是心疼。
   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西门庆的消费观念,节俭的近乎吝啬。在“支出”上,他自始至终都是精打细算:
    1. 金华酒比较贵,家里自用就奢华了,不划算。即便吃,也应搀着廉价酒吃。
    2. 家中明明还有酒,却又拿银子去买。则钱也浪费了,没吃的酒也闲置了。浪费,浪费。
    3. 四十坛河清酒,(普通酒,9块钱一坛),还是向丁蛮子赊的,先吃酒,后付钱。西门庆深知,银子是有利息的,在同样单位下,今天的钱一定小于明天的钱,无形中就侵占了人家的资金周转率。
    4. 赊来的酒,还不能乱吃,还要丢在西厢房内用锁锁住,保管到位,节俭。“要吃时,教小厮拿钥匙取去”。

    西门庆的精打细算,已经渗透到了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。在支出上,那么节俭,难怪他死的时候留下了那么大一笔钱。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,相比之下,西门庆还是对外面的女人大方些,对自家的几个老婆,小气的要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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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39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解读《金瓶梅》:送礼也是一门学问

    在小说《金瓶梅》中,西门庆是个送礼专业户。大大小小数十次的送礼活动,不仅屡次使得西门庆化险为夷,而且事业上也平步青云。西门庆一生中真正的“飞黄腾达”,就是因一次送礼而起。

    明朝时一个县令(市长)一年的正当收入是13500元人民币(年俸45两),每个月的工资只在1125块钱。又一数据表明,七品知县每年的名义工资是90石大米,每个月的工资合1840块钱。
    我们再看看有名的大清官海瑞,他的月工资才1000多一点,他不收礼也不送礼,他每年只能吃一次肉。
    根据各种史料的记载,我们都可以得出这个结论:明朝官员的工资是历朝中最低的。一个月的工资,拿不到2000块钱。比起西门庆,不知要差到哪里去了!
    “官”的薪水如此之低,但手里却有权,有权就可以合法的支配(甚至滥用)公共权利。而西门庆是“民”,虽然有钱,但没有地位,好多事都得求着官员。
    这样,用我所多的,交换我所想需要的,也就很自然的形成了“官商勾结”,大家各取所需,各得其便。
    西门庆作为一个商人,若不向官府进贡送礼,恐怕是不行的,毕竟官府要把一个商人整破产还是比较容易的。此所谓“财要官相护”。
    既然要送礼,送给谁?送多少?怎样送?有没有后患?问题多着呢,可见,送礼也是一门学问。

    西门庆最先的靠山其实不大,乃是东京的陈洪。西门庆把女儿嫁给了陈洪的儿子陈敬济,两家由此而结成了亲家。
    而陈洪的靠山是杨戬,杨戬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提督,乃是朝廷面前说得起话的官,陈洪与杨戬又是亲家。杨戬的靠山是蔡太师蔡京。
    西门庆若遇事,只能拿钱去求助于陈洪,由陈洪出面再去求助于杨戬。因此,中间的层层盘剥还是比较多的,西门庆便有心直接攀上“蔡京”这颗大树。
    在多次的交往过程中,西门庆总是牢牢的抓住他当时所能触及到的“最大保护伞”。并且及时利用这种关系再间接的触及到“更大的保护伞”。一层层向上攀,最终结识了一人之下、万人之上的蔡京。

    结识了蔡京之后,西门庆一次性送了多少呢?
    花了血本的,《金瓶梅》第二十七回写道:
    西门庆打点三百两金银,叫银匠打造四座为蔡太师捧寿的银人,每一座高一尺多。又打了两把金寿字壶。寻了两副玉桃杯、两套杭州织造的大红五彩罗缎宁丝蟒衣。
    有金有银,折合成人民币估计至少三四十万是有的。最后还差两匹玄色焦布和大红纱蟒,西门庆一时拿不出来了,可见他把手头的闲余资金已经全部用完了。
    该下重注的时候就要狠下重注。李瓶儿道:“我那边楼上还有几件没裁的蟒,等我瞧去。”拣出两件大红纱,两件玄色焦布,俱是织金莲五彩蟒衣,比织来的花样身分更强几倍,把西门庆欢喜的要不的。

    怎样送最恰当呢?等蔡太师过生日的时候送。
    一般而言,凡提到送礼,总是会和“礼尚往来”、“行贿受贿”这两个词联系起来。
    前者“礼尚往来”,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,是合法合理的事,是可以做的事;而后者“行贿受贿”是历朝历代的打击对象,是违法犯罪的事,是不可以做的事。
    如果等到有事求助于别人的时候再去送礼,算什么?明显的是行贿受贿嘛,很显然是不高明的。
    现在,西门庆为蔡太师送上了丰厚的生日礼物,(人家过生,你总不能空着两个手去吧。)并且没有向太师提出任何索取的要求,因此在形式上,就属于礼尚往来,算不上行贿受贿。
    所以这送礼的诀窍,就是尽量往“礼尚往来”这方面靠,千万不要和“行贿受贿”沾上边。西门庆就是这样打擦边球的,后面还干了许多违法不犯罪的事,在法律的边缘游走,占尽了便宜。

    话说西门庆派他的下属来保和一个结拜弟兄吴典恩两个押送生辰纲,去给蔡太师拜寿。正值炎蒸天气,路上十分难行,好在没被梁山草寇抢去。到了东京蔡太师府门前,被守门官吏拦住了。
    那守门官吏骂道:“什么东门员外、西门员外?俺老爷当今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谁敢在老爷府前这等称呼?!”
    来保连忙拿出三包银子,每人一两,都打发了(一人300元)。那官吏才有些笑容儿,进去报告翟管家。翟管家出来了,来保又连忙跪下磕头,送了他两万块,才进到府里去了。送个礼好难。
    太师见了这许多黄烘烘的、白晃晃,如何不喜,便道:“这礼物决不好受的,你还是拿回去。”慌的来保等在下叩头,说道:“小的主人西门庆,没甚孝意,些小微物,进献老爷赏人。”太师道:“既是如此,令左右收了。”

    这些礼物最终还是都送进去了,那么,西门庆究竟可以得到何种回报呢?他现在还完全不知道。但是,至少可以预期的最低收益是:为将来的商业活动铺路搭桥,只要有了方便之门,就不怕以后赚不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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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0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从《金瓶梅》谈升迁的机遇

    话说西门庆派来保、吴典恩两个押生辰纲给蔡太师拜寿送了礼。
    蔡太师觉得平白无故拿了人家的钱,有些不好意思,就问道:“你主人身上可有甚官役?”来保道:“小人的主人一介乡民,有何官役?”
    太师道:“既无官役,昨日朝廷钦赐了我几张空名告身札付,我安你主人在你那山东提刑所,做个理刑副千户,顶补千户贺金的员缺,好不好?”
    来保慌的叩头谢道:“蒙老爷莫大之恩,小的家主举家粉首碎身,莫能报答!”
    于是签押了一道空名告身札付,把西门庆名字填注上面,列衔金吾卫衣左所副千户、山东等处提刑所理刑。

    这一长串的官名,是作者杜撰的,比较奇怪。但我们可以从字面上估出个大概的意思来。
    前面的“金吾卫衣左所副千户”应该是官衔,后面的“山东等处提刑所理刑”应该是官职。
    西门庆做的“提刑”是个什么官呢?就是电视剧《大宋提刑官》里宋慈的位置。北宋提刑司在地方上的权利很大,主要负责督察、审核州县上报的案件,和监察地方官吏的行为。相当于省公检法等部门。
    “金吾卫”是明朝掌管皇帝禁卫的亲军。很显然,西门庆的官和这个没有关系。再看,金吾卫后面还有个“衣”字——暗喻明朝的特务机构“锦衣卫”。
    因为《金瓶梅》的作者是有意借宋朝的题材写明朝的那些事,所以出现一个“宋明混合”的官职,也就不希奇了。

    作者在第三十回写到:“时来顽铁有光辉,运退真金无颜色”。这句话是说在冥冥之中,命运对人生的际遇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。
    西门庆的升迁,就是他的运气来了。
    就这么简单,这是对升迁最朴素、最客观的解释。
    有的朋友要说了,西门庆是花钱买的官!哪里有什么运气?我告诉你,这种解释是主观想象的。下面我们就来具体分析:
    1. 西门庆在蔡太师生日时送礼,虽然他没有提出任何索取的要求,但其目的只有一个:得到庇护、获得好处。
    究竟可以获得什么好处,这是不确定的。如果把所有可能获得好处的值,由小到大进行排序,则有N种之多。结果,西门庆获得了N分之1中,最大的那一个。
    在不确定的选项中,恰恰获得了最大的那一个。这,就是运气。
    2. 外部环境。夏提刑的同事,贺千户(副提刑)升了淮安正提刑,不久前刚好调走了。所以这个地方就有一个“副提刑”的位置空缺。如果没有这个缺,西门庆就没条件上。所以这是要靠运气的。
    3. 蔡太师说:“昨日朝廷钦赐了我几张空名告身札付,我安你主人(西门庆)……顶补千户贺金的员缺,好不好?”
    蔡太师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提拔一个人的,是因为恰好“昨日朝廷钦赐了我几张空名告身札付”,才有了这个机会。如果没这个机会,蔡太师即使想提拔西门庆,那也还得再耐心等待下一个机会。
    西门庆升官,是由西门庆送礼(内因) + 贺提刑调走(外因) + 蔡太师获得人事任免权(外因),这3个方面的因素共同构成的,缺一不可。
    西门庆“送礼”只与“获得好处”有必然联系,而与“升官”则没有什么必然联系。升官是由后面的两个外因起了决定性作用,而外因是西门庆所不能控制的,获得不可控制的好处,就是运气。
    西门庆给蔡太师送生日礼物,只不过想巴结一下他,属于正常的礼尚往来,并没说要买官,所以说他“花钱买官”就过分了。要知道,没有外部环境提供机遇的时候,你花再多的钱,也是买不到的。
    而从蔡太师的角度来看,利用职权“卖官”则是完全成立的。所以这一回的题目就叫《蔡太师擅恩赐爵》,是太师的“擅”自行为。
    西门庆的“升官”是一个非确定因素,而蔡太师的“赐爵”则是一个完全确定的因素。所以,这西门庆的“好运”,就是来自于蔡太师的“抬举”。

    那一年,西门庆是真的交上了好运。他的六太太李瓶儿刚好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孩,长子。(这也是需要50%运气的),孩子一生出来,西门庆就接到了朝廷的任命文书。正可谓:“双喜临门”!
    所以,西门庆就为他的儿子取了一个有纪念意义的名字,叫做“西门官哥”。
    双喜临门的西门庆,每天都是容光焕发,甚至是亢奋的。
    第一件事,是把朝廷明降拿到吴月娘处向众人炫耀:“太师老爷抬举我,升我做了金吾卫副千户,居五品大夫之职,如今你也顶受五花官诰,做了夫人。”
    次日,西门庆就叫了一大阵人到家里来,为他量长短,量体围,做官帽,做官服,又唤赵裁缝为他裁剪尺头,攒造衣服,又叫了许多匠人,钉了七八条带。
    夏提刑也来恭贺他,问他几时去上班?西门庆就叫阴阳徐先生为他选一个“吉日”去上班。徐先生择定七月初二的辰时(上午9点—11点)为吉日吉时。西门庆就准时按这个时间上任去了。
    到了上任这天,西门庆在衙门中摆“大酒席桌面”,请同僚们吃喝了一整天。新上任的西局请客,有谁不来?吹吹打打,热闹了一日。
    此后,西门庆每日骑着大白马,头戴乌纱,身穿五彩洒线揉头狮子补子员领,四指大宽萌金茄楠香带,粉底皂靴,排军喝道,张打着大黑扇,前呼后拥,何止十数人跟随,在街上摇摆。
    何等荣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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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0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趋炎附势话《金瓶》

    在小说《金瓶梅》中,西门庆为了孝敬蔡太师,便于太师生日上送了一大担礼物。不料,太师格外开恩,破格赐他五品提刑官,西门庆由此而混迹官场,展开了人生中的又一波高潮。

    当西门庆升官的消息传到清河县的时候,书上写道:“谁人不来趋附?送礼庆贺,人来人去,一日不断头。”
    来送礼的人,一天到晚,从天亮送到天黑,把西门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!
    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跑来拍西门庆马屁。什么样的人都有,上自官贵,下至妓女,都蜂拥而至,跑来巴结西门庆。
    这些其实都是西门庆巴结蔡太师的翻版!西门庆就是地方上的“小蔡太师”,而那些人则是各种不同的“小西门庆”。

    今天,我们就只先说“官场上”的那些人是如何巴结西门庆的。至于“民间”的那些人,下回再说。

    先说夏提刑。
    夏提刑本是行伍出身,虽然官大,但没啥根基,底子薄,即没攒多少钱。估计应该是个大老粗。
    夏提刑是正的,比西门庆这个副提刑略高。他第一个跑来巴结西门庆。因为西门庆钱多啊,以前在和西门庆打交道时,得了不少好处的。现在又成同事了,当然要来。
    夏提刑送了西门庆20名排军,为西门庆出门时喝道,前呼后拥,以壮西门庆的威风。在夏提刑的带头示范作用下,所有的衙门同僚具公礼来贺。不送也得送。
    夏提刑尽着自己最大的能力,帮着西门庆最大限度的捞好处。
    地方上有两个退了休的老太监,一个姓薛,一个姓刘,都很有钱。夏提刑就伙同周守备(边防军官),宰这两个老太监的羊子。
    两个老太监为西门庆送上了厚礼,酒席上,夏提刑倚仗他刑官之名道:“今日是你西门老爹加官进禄的好日子,又是弄璋之喜……”把两个老太监说懵了。都问:“怎的是弄璋之喜?”
    “就是西门大人的公子满月之辰,我们同僚都送了礼,庆贺了的!”意思就是:升官和儿子满月是两件事,要送两次礼的。
    啊?薛太监只好说:“这等——”又向刘太监道:“咱们明日都补礼来庆贺。”

    再说说最有意思的李知县。
    李知县是清河县的正堂知县,就是以前审“武松案”的那个。当时,他是县里的老太爷,西门庆只是他辖区的一介草民。
    现在,西门庆成了他的顶头上司。(五品提刑监督七品知县)。西门庆可不是县里的官,而是省里的官,他这个省里的副职,相当于东平府(地区)的级别,刚好压在县太爷的头上。
    李知县最苦,因为他恰好被西门庆管着。一点也不敢马虎。
    送什么礼物给这位顶头上司呢?送钱吗?西门庆多的是!送女人吗?西门庆同样多的是!拿什么都不能入他的眼,这礼没法送啊。
    李知县绞尽脑汁,最后总算是送了个好东西给西门庆了,究竟是什么,就不用想了,你是猜不着的。
    书上写道:李知县会了四衙同僚,差人送羊酒贺礼来,又拿帖儿送了一名小郎来答应。
    李知县送的厚礼就是这个“小郎”,一十八岁,生得清俊,面如傅粉,齿白唇红。(西门庆就为这小郎改名为书童,专管书房。)
    看官需知,明人有好男风之陋习。明白了吧。
    这个小郎,名义上是书童,实际上是给西门庆当情人的(搞同性恋),尤其像西门庆这样的,女人已经玩得腻了,送个男人给他玩玩,只会更加刺激,并且更加隐蔽,几乎是不可能被人怀疑到的。
    你看这个李知县,厉害吧。

    当大家都来巴结西门庆的时候,挤破门槛的时候,一派热闹非凡的场景展现在我们眼前。这时,我们不防再回过头来看一下西门庆在升官之前,作者是如何“打伏笔”的:
    话说升官的调令还没有下来时,西门庆并不知道他会升官,别人也不知道他会升官,当时,正是三伏天气,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。西门庆一家正躲在凉快处避暑。
    吃着冰桃,赏着荷花,欣赏着流行歌曲《人皆畏夏日》。
    人皆畏夏日。正三伏天,谁不怕热?躲在家里乘凉,该有多舒服呀!谁也不愿意出门,大家都是,西门庆也是。所以“人皆畏夏日”。
    但是,调令一到,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,人们居然皆不畏夏日了,纷纷出动,顶着酷热,不怕中暑,争先恐后地跑来向西门庆道喜、祝贺、送礼。
    《金瓶梅》的作者由此而写下了一句最经典的话:
    时来谁不来?时不来谁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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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1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《金瓶梅》糗事:情敌变母女

    《金瓶梅》中最传神的一句话:“时来谁不来?时不来谁来!”
    请注意,西门庆在小说中其实是一个很中性的角色,作者既没把他当正面人物抬高,也没故意把他当反面人物贬低。作者只是透过“他”——刻画了与之相关的一群“各色人物”。
    读者应该把视线从西门庆身上移开,仔细观察他身边的那些人,就会发现:这世态果真是如此的炎凉,这人与人还真的是分三六九等。

    在上一回中,我们分析了上层官贵,今天接着看下层妓女。当人们都争先恐后地来巴结西门庆时,妓女们也蜂拥而动,生怕落于人后。
    第三十二回写道:且说李桂姐到家,见西门庆做了提刑官,与虔婆铺谋定计。次日,买了黑色礼,做了一双女鞋,教保儿挑着盒担,光升坐轿子先来,要拜月娘做干娘。进来先向月娘笑嘻嘻拜了四双八拜,把月娘哄得满心欢喜。
    李桂姐,就是西门庆以前每月6千元包的那个妓女,后来西门庆玩腻了,舍不得花钱了,就把她家妓院给砸了,(差不多算结仇了)。
    但是现在西门庆升了官,李桂姐决定不计前嫌,再主动上门与西门庆家来往。以什么理由呢?和老妈子商量了之后,决定拜西门庆的大老婆吴月娘为“干娘”。
    认了干娘后,西门庆就是干爹。李桂姐放弃“姘妇”的关系,不当情人了,改当干女儿,她的妓院就可以得到一个五品官员干爹的庇护。
    桂姐笑着对吴月娘说:“妈说,爹如今做了官,比不得那咱常往里边走,我情愿只做干女儿罢,图亲戚往来,宅里好走动。”
    吴月娘当然是答应了。因为这个时候,六太太李瓶儿生了“贵子”之后,有人跑来认她当“干娘”,就是尊重她。再者,从前的情敌主动放弃情人的身份,也是一件大好事。
    这样一来,曾经共享一个男人的“情敌”关系,就变成了现在的“母女”关系。以前早就乱了套的,现在再乱一套又何妨,扭曲的似乎也还比较顺理成章。

    李桂姐的强劲竞争对手是她的另一家同行,一个王牌妓女吴银儿。这两个人一惯是面和心不和。当时,她二人先商量好了的,一起去西门家,但是,李桂姐提前抢先来了,一来就拜了干爹干妈。
    吴银儿来迟了,进来就说:“桂姐,你好人儿!不等俺们等儿,就先来了。”
为了抢得先机,李桂姐当然要甩掉她,提前来。有什么好处呢?你看:
    那李桂姐卖弄她是月娘的干女儿,坐在月娘的炕上剥果仁儿,吴银儿三个则在下边杌儿上,一条边坐着。很明显,身份大不同了。
    那李桂姐抖搜精神,一回叫:“玉箫姐,有茶倒一瓯子来我吃。”一回又叫:“小玉姐,你有水盛些来,我洗手。”那小玉真个舀了水,与她洗手。吴银儿看的睁睁的,不敢言语。
    这一回,李桂姐算是出了心中压抑已久的闷气。但依然还不罢休。
    李桂姐又道:“银姐,你拿乐器来唱个曲儿与娘听。我先唱过了。”其实她根本就没唱,现在她让吴银儿唱给她听,意思就是:她现在是主子了,吴银儿依旧还是个低贱的卖唱的。
    吴银儿怎么办呢?见她这般说,也只得取过乐器来,唱了一曲。
    哼哼,你以前不是很牛吗?现在在我面前怎么牛不起来了?李桂姐暗暗自得,过足了瘾。把个吴银儿肺都要气炸了,简直欺人太甚!

    吴银儿找到西门庆的结拜弟兄应伯爵说:“我告诉二爹,只放在你心里,莫说人弄是非……”就把李桂姐一系列的事从头讲了一遍,说她显摆是大娘的干女儿,把俺们往足下踩。
    应伯爵听明白了,想了想,就给她出了个主意:“她见你大爹做了官,就假着认干女儿来往。我教你个办法,她认大娘做干女儿,你到明日也买些礼来,认六娘做干女儿就是了。你和她都还是过世你花爹一条路上的人,各进其道就是了。我说的是不是?你也不消恼她。”
    六娘刚生了贵子,有谁能和她比呢?做了她的干女儿,不会比李桂姐差。这是个好点子。但是,其中有点隔阂:
    “你和她都还是过世你花爹一条路上的人”,什么意思呢?以前,六娘李瓶儿的老公花子虚生前从来不在家里和李瓶儿睡,一直都是在妓院里和吴银儿睡,吴银儿这个王牌妓女是花子虚出钱长期包养的情妇。
    所以说吴银儿和李瓶儿都是花子虚“一条路上的人”,且两个是死对头,情敌关系。
    但那是以前的事了,现在,你面子上认她当干妈,你当干女儿,大家还是“各进其道”,各走各的路,又有什么不行呢?“你也不消恼她。”
    吴银儿觉得有道理,深刻啊!于是,送了四盒礼、两方销金汗巾、一双女鞋与李瓶儿,就拜为干女儿。李瓶儿收了这个干女儿,当了她的干妈,但私下还是叫她银姐。
    如此,曾经共享一个男人的“情敌”关系,就变成了现在的“母女”关系。扭曲的也还比较顺理成章。

    后来,李桂姐听说了,一声儿没言语。就再不和吴银儿说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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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1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审断案件的简便方法

    西门庆升了提刑官(副职)之后,生意做的更大了,他在狮子街又开了两间门面,做绒线铺子。
    绒线铺聘请的主管,是西门庆兄弟应伯爵刚介绍来的,名叫韩道国。其人五短身材,三十年纪,原先本是做绒线生意的熟手,后来折了本钱,闲在家里。
    西门庆见他言谈滚滚,满面春风,又写算皆精,十分内行,当天就和他签定了合同。开张之后,“一日也卖数十两银子,不在话下。”就是说平均每天最少可以赚大几千块钱。
    韩道国由此而成为西门庆生意场上的得力助手。

    一天,韩道国正在和别人吹嘘他和西门庆的关系如何不一般时,突然有人跑来告诉他,你家里出了大事!
    原来他的老婆王六儿和他的弟弟韩老二被众街坊们绑起来了,说她二人通奸,有伤风化,定要押去见官。
    韩道国慌了,忙去找西门庆说情,西门庆不在家;韩道国又急去找应伯爵,应伯爵答应帮他这个忙,就带着他过来,走到西门庆家门口问小厮:“在家不?”答曰:“在花园书房里”。
    应伯爵对西门庆说,韩道国因为在铺子里住,常不在家,就有几个不三不四的光棍欺负他娘子,他兄弟韩二气愤不过,骂了几句,反被这伙人揪住踢打,绑起来了。明天就要押到县里李大人那里去。
    西门庆说,这个好办,就叫人传他的话下去,先把王氏放了,只把这伙人趁早押解到提刑院来,他要亲自听审。

    第二天,由夏提刑和西门庆这两个审判长来审理该案。
    被告是韩老二。原告是街坊四人:一个叫车淡,一个叫管世宽,一个叫游守,一个叫郝贤。(谐音分别是:扯蛋、管事宽、游手好闲)。都跪在那里。
    这个案子究竟该怎么审呢?无论是谁审案子,都得先把案情调查清楚了再说。所以夏提刑有必要先把具体的情况问个明白。
    韩老二说:“小人的哥哥做买卖,常不在家,这几个光棍便百般欺负嫂子。小的住在外边,回家来看看,忍不过,骂了他们几句。就被这伙人捉住,乱行踢打。望老爷查情。”
    那伙人说:“老爷休信他巧言!他哥哥不在家,他就和他嫂子王氏有奸。昨日被小的们捉住,现有底衣为证。”
    双方的供词都是相反的,且各执一词。夏提刑就犯难了,究竟谁在说谎呢?这个案子不好断啊。
    夏提刑想了好久,突然发现还差一个人没来,就问道:“怎么那王氏不见?”下面的人只好撒谎说道:“那王氏的脚小,路上走不动,马上就来。”
    又等了一会儿,也不见王氏来。那韩二两只眼睛只看着西门庆。良久,西门庆便欠身望夏提刑道:“长官也不消要这王氏。想必王氏有些姿色,这些光棍来调戏她不遂,便捏成这个圈套。”
   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,夏提刑当然就断不出来。但是,西门庆却断出来了。西门庆是凭什么断出来的呢?凭的是“想必”这两个字。也就是他的主观臆断。
    为了证明他的主观臆断是正确的,西门庆当时就把那为首的车淡叫上去,问道:“你是在哪里捉住韩老二的?”
    众人道:“昨日在她屋里捉住的。”
    西门庆又问韩老二:“王氏是你什么人?”
    韩老二道:“是我嫂子。”
    西门庆又问这伙人:“既然是在她屋里捉住的,那你们是怎么进到她屋里去的?”回答道:“是翻墙进去的。”
    好了!西门庆大怒,喝骂道:“他既是小叔,难道不许他上门行走?像你们这伙光棍,是她什么人,好大的胆子!你们如何就敢翻墙到她屋里去?”
    这一番话,说的车淡等人哑口无言。
    西门庆接着推理道:“她男人不在家,而你们又深夜翻墙入室,这就是非奸即盗了。”喝令左右拿夹棍来,每人一夹、二十大棍,打的皮开肉绽,鲜血迸流。
    这四个都是少年子弟,出娘胎未经刑杖,一个个打的号哭动天,呻吟满地。
    到这个时候,案情的结果已经真相大白,是街坊车淡等四人深夜翻墙入室,非奸即盗。不过请注意:结果虽然已经出来了,但案情的经过还是含糊不清,夏提刑、西门庆,也包括我们读者,依然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
    小说第一回说西门庆“作事机深诡橘”,观此案,果不然。不用证据就能很有道理的将对方判的哑口无言,俯首伏法。
    其实,在这个案子中,提刑官西门庆既可以判原告输,也可以判被告输,无论想判哪边输,他都可以找到“相应的”十足的理由来证明他的判法是正确的、合理的,没有贪赃枉法徇私舞弊。
    正所谓:“官”字两个口。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到断案子的“简便方法”是:
    1. 根据自己的偏好,先从主观上断定某一方有罪。
    2. 再从其他方面寻找证据,就可以证明他确实有罪。
    这样就比较快了。(至于真相......)如果按常规方法去调查取证的话,肯定就会麻烦得多。

    车淡等四人被关进号子里去了,大家都互相抱怨。号子里的人又吓恐他们:“你们这几个至少要判个三五年。若是报到上面去了,皆是死数。”
    这些人都慌了,忙叫人带信出去,教各人父兄使钱,上下寻人情打点。究竟如何跑关系,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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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2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《金瓶梅》趣事:“雁过拔毛”

    “雁过拔毛”这个词,是说大雁从面前飞过时,也能拔它几根毛下来。原本是用来形容武艺高强的,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爱占小便宜的贬义词——凡经手的事情,只要有好处,就要抓住机会,捞它一把。

    在小说《金瓶梅》中,西门庆将车淡等四人拘留了,他们的父母一着急,就拿着钱四处找关系说情。
    第一个找的是夏大人。夏提刑说,这个案子是西门庆办的,他插在中间,我又不好说得。你们还是寻人情去和他说。
    第二个找的是吴大舅。吴大舅是西门庆大老婆吴月娘的亲弟弟,应该是很有面子的,但西门庆仍然不依。
    再找谁去说情呢?大伙一商量,只有东街开绸绢铺的应伯爵,和西门庆私交最好。不如凑几十两银子,叫他去帮忙说情。
    于是,车淡的父亲,开酒店的车老儿,叫大家每人拿十两银子出来,共凑了四十两(合人民币12000元),来到应伯爵家,求他去对西门庆说。
    应伯爵先是帮韩伙计摆布这些人的,但现在看在钱的份上,还是答应愿意帮忙,就把这些钱都收下了。
    收了钱后,应伯爵私自克扣下7500元,只拿了4500元(十五两)去活动。这样一来,“雁过拔毛”,说情的钱,一下子就蒸发了一大半没了。

    应伯爵找到西门庆的书童,对他说:“这伙人的家属凑了4500块钱,再三跪着求我去说情。我想我已经替韩伙计说在先,又怎么好意思再帮他们说?这些钱你拿着吧,你去说,把他们放了算了。”
    这个“书童”是谁呢?前面说过了的,是西门庆最爱的男宠——同性恋对象,关系当然不一般,外人很难知道的。所以应伯爵不找别人,只找他。
    书童得了钱,说道:“既然看在应二爹的份上,就叫他们再拿1500块钱来,等我去替他们说。昨天吴大舅亲自来说也不行,我又有多大面子?实话对你说吧,我一分钱不落,还要贴不少钱呢,我去请六太太出面,绕个弯儿说了才行。”
    应伯爵就又去找那伙人要了1500块钱给了书童。书童一共得了6000元,私自克扣下5550元,只拿出450元(一两五钱)去找六太太李瓶儿。
    这样一来,“雁过拔毛”,说情的钱,一下子就又蒸发了一大半没了。从总额13500急剧下降到450元,还不足一个零头了。

    李瓶儿刚刚为西门庆生了儿子的,面子当然大,比大太太还大。所以书童不找别人,只找她。当然不是送钱给她,而是从心理上十分讨好的“孝敬孝敬她老人家”。
    书童拿着这450元钱,去街上买了一坛金华酒,和一大堆鸡、鸭、鱼、肉,送了一半到李瓶儿房中,摆了一桌子好吃的,求她对西门庆说说,那些人已经在衙门里被打过了,就胡乱做个处断,把他们都放了算了。
    李瓶儿道:“原来是这个事,不打紧,我和他说就是了。我要你买这些东西来做什么?莫不是你得了人家好处?”
    书童笑道:“不瞒娘说,他送了小的1500块钱(五两银子)。小的不孝顺娘,再孝顺谁!”李瓶儿道:“贼囚!你倒会排铺赚钱!”
    然后,李瓶儿叫丫头取个大银杯子来,满满赏了书童一杯酒,那书童磕了头起来,一吸而饮之。李瓶儿又把各样饭菜拣在一个碟儿里,教他吃了。
    那小厮陪着李瓶儿一连吃了两大杯,怕脸红不敢吃,就出来了。到了前边铺子里,还剩了一半点心饭菜,就把在场的大伙们都叫来饱吃了一顿,算是封口费。

    西门庆下班从衙门里回来了。进到李瓶儿房中,桌上还有些鸡鸭鱼肉,李瓶儿又叫丫头安排了四碟小菜,切了一碟火薰肉,在房中陪着西门庆,两个人腿压着腿儿吃酒。
    李瓶儿就叫西门庆把车淡等人都放了,西门庆说“这是公事”,就又追问她是谁来说的情。李瓶儿不好说是书童,就扯谎说是花大舅来说的情。
    这个“花大舅”是谁呢?前面说过了的,就是花子由,李瓶儿前夫的亲哥哥,也曾逼死了她的老公,也曾企图阻止她嫁给西门庆。
    现在,李瓶儿却说是花大舅来说的情。
    那西门庆听了,便道:“前日吴大舅来说情,我硬是没依。今天既然是花大舅来说情,那我就看在他的面子上,明日都放了罢。”
    这样,说情的人弯来弯去的,最后竟然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人(曾经还有过节)“说情”才奏效。
    下面,我们再来看看“钱”的足迹:
    车老儿等人一共花费了13500元的“说情”钱;经过应伯爵时,刮走了7500,还剩6000元;又经过书童时,刮走了5550,还剩450元;到了李瓶儿那里,则是一桌酒菜;西门庆回来时,剩一点残菜,而最后真正吃到西门庆肚子里的,估计就只在10块钱左右了。
    大雁飞过时,西门庆无意之中,仅仅只拔到了一根毛。下面,我们就再说一个连一根毛也没拔到的家伙。

    且说那个书童出来后,请大伙儿开开心心地吃酒,众人都一阵风卷残云,吃了个净光。偏偏就“忘了教平安儿吃”。
    平安儿是家中很看不起眼的一个小厮,所以也就没请他吃。于是,看着大雁从眼前飞过,平安儿没有拔到一根毛。他就把嘴巴子撅着老高,愤愤不平。哼,你赚了钱不给我吃,我就去对五太太(潘金莲)说!我叫你的事办不成!
    那平安儿果真跑到潘金莲面前挑拨,说六太太面子最大呀,因为她生了儿子呀,生了儿子有什么希奇呀!并且,把书童和西门庆躲在书房里干的“龌龊营生”(同性恋)也都说出来了!说那书童因为和西门庆有不正常的关系,从来就没把潘金莲放在眼里!叫潘金莲趁早把那蛮奴才赶滚蛋!
    潘金莲听了,强压住怒火,谁叫自己没生儿子呢?多没面子啊。她开始重新衡量自己的位置,于是,一场毒辣的密谋也就从此开始酝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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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3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娶个老婆究竟要花多少钱?

    我国自古以来婚姻的缔结,就有男方向女方赠送聘金、聘礼的习俗,称之为“彩礼”。具体要花多少钱,则视地区、家庭的不同而有差别。
    尽管我国现在的《婚姻法》明文禁止买卖婚姻,或借婚姻之名而索取财物,但目前很多地方,尤其在农村,订婚的彩礼一路看涨。有的高的十分离谱,导致男不能娶、女无法嫁的严重恶果。而因彩礼引发的纠纷、案件,也是逐渐在增多。
    那么,究竟在哪种情况下,最容易因“彩礼”而引发纠纷呢?
    一般来说,1.男家富、女家富;2. 男家富、女家贫;3. 男家贫、女家富,这三种组合,因“彩礼”引发纠纷的概率最小。而:4. 男家贫、女家贫,这一种组合,因“彩礼”引发纠纷的概率为最大。
    当男家贫、女家也贫,而女家又不识趣,还想漫天要价时,则纠纷必然发生,重者酿成悲剧。

    彩礼钱以多少为宜呢?在小说《金瓶梅》中,描述了一起又一起的婚姻嫁娶事件,我们可以从中了解到古代人在这一方面的费用。下面,我们就来逐一分析一下:
    1)武大郎娶妻时,花了多少钱呢?当时女方是由张大户做的主,“不要武大一文钱”,还倒贴了钱给他。武大郎没有彩礼支出。(男家贫、女家富组合)
    2)西门庆娶孟玉楼时,给的彩礼是:“锦帕二方、宝钗一对、金戒指六个”。估价:两万多人民币。这一笔钱,是一个很正常的范围,不算高。(男家富、女家富组合)
    3)西门庆娶李瓶儿时(富富组合),没有彩礼的。纯赚。
    4)来旺儿娶宋蕙莲。来旺儿是个下人,家庭状况不佳。宋蕙莲家庭状况也不佳。来旺儿“请吴月娘使了五两银子,两套衣服,四匹青红布,并簪环之类,娶与他为妻。”
    五两银子,合人民币1500元,加上衣服、布匹,估计:3000元左右。这一笔钱,是一个很正常的范围,不算高。来旺儿和宋蕙莲虽是“贫贫” 组合,不过,宋蕙莲的父亲宋老儿并没有漫天要价。
    取个老婆究竟要花多少钱,自古从来就没有明码标价的。这要视男方的家庭经济承受能力而定。有的多,有的少,不能一概而论。
    从“不掏本的”,到“正常彩礼”,再到“天价彩礼”,各种情况都是有的,古代如此,现代也如此,这和我们现在的状况其实差不多。总的来说,还是以正常彩礼的居多。不花钱、或出天价的总是少数。

    下面,我们就再来看一个“天价彩礼”的例子:
    蔡太师过生日的时候,西门庆叫人去送礼,当时是蔡太师的管家翟谦举荐的。翟谦有一事向西门庆相求。
    原来,翟谦已经快四十岁了,只娶了一个老婆,也没生个一男半女,希望西门庆帮他找个小老婆,好生个儿子养老。
    翟谦的要求是:“你那贵处有好人才女子,不拘十五六上下,替我寻一个送来。该多少财礼,我一一奉过去。”
    钱,不在话下。只要好的。
    西门庆升了官之后,翟谦又派人寄了3000块钱来恭贺他,并催问他寻的亲事怎样了?帮忙找了没有?不拘贫富,不限财礼,只要好人家女儿,多少钱都行。
    西门庆便叫冯妈妈去找。冯妈妈找了一大转,不是卖肉的,就是挑担儿的,很难寻个好人家的女儿。
    西门庆正在着急,那冯妈妈就说,你手下绒线铺的韩道国,他不是找你打了官司的吗?他的女儿十分漂亮,交新年十五岁。就把她说去如何?
    于是,西门庆答应了,就开始给韩道国彩礼钱,无论多少,都由翟管家再还给西门庆。韩道国一共得了多少彩礼钱呢?书上写的非常具体:
    西门庆先给了韩道国二十两(合人民币6000元)的彩礼,还有锦帕二方、金戒指四个。
    迟一日,西门庆又拿十两银子(人民币3000元),替韩道国的女儿打了半副头面簪环之类的饰物。
    西门庆又与她买了两匹红绿潞绸、两匹绵绸,和她做内衣。又叫赵裁缝来,替她做了两套织金纱缎衣服,一件大红妆花缎子袍儿。又替她买了半副嫁妆,描金箱笼、鉴妆、镜架、盒罐、铜锡盆、净桶、火架等件。
    非止一日,都治办完备。九月初十起身,叫来保、韩道国雇了四头牲口,送上东京去了。
    到了东京,翟管家见了韩道国的女儿,十分欢喜,说西门庆费心了。就送了西门庆一匹高头点子青马,这匹青马是从西夏国进口的“宝马”。 翟管家又与西门庆结为亲家来往。
    翟管家又封了韩道国女儿五十两银子的礼钱(人民币15000元),又给了二十两(人民币6000元)作为回去的路费。
    韩道国是非常满意的,一回去就对他老婆王六儿说:
    女儿嫁了一个好人家!孩子一到那里,就给了她一套房子,两个用人伺候,衣服首饰不消说。他家里的酒饭,就是连下人都吃不完。若她生下一男半女来,也不愁个大富贵。
    这个彩礼钱,应该是金瓶梅中最高的彩礼了,主要原因是翟管家有钱有势。只要男家经济条件好,女家总能满意。
    这虽然是一桩买卖婚姻,但相关的所有人员都是受益者,所以也没什么不好的,钱多总是比钱少要好些。

    在《金瓶梅》中,我想找一个因彩礼钱而扯皮闹纠纷的例子出来,但是没找到。也许古代人的婚姻压力没有现代人重吧,这一点比我们现在可要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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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3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解读《金瓶梅》:美女的标准是什么?

    蔡太师的管家翟谦请西门庆帮他说个老婆。西门庆就叫冯妈妈帮忙去找。
    冯妈妈相中了一个美女,向西门庆夸道:“眼前就有一个,小名叫做爱姐。休说俺们爱,就是你老人家见了,也爱的不知怎么样的哩!”
    西门庆道:“你看你这个疯妈妈子,我平白无故要她做什么?我家里放着的还少吗?”又问道:“是谁家女子?”
    冯妈妈说,不是别人,是你家开绒线铺韩伙计的女儿。并要西门庆亲自过去看看。但是,西门庆很忙,没时间去看。三番五次的推脱。
    过两日,那婆子又来叫西门庆去看看。西门庆烦了:“老冯啊,你不知道我有事啊?我忙的很咧!”最后,还是答应了去应付一下,但先说好了的,你叫他们什么都别预备,不要麻烦人家,我只喝杯茶就走的。

    衙门里下班后,西门庆换了便服过来了。韩伙计不在家,韩的老婆王六儿引着女儿爱姐出来拜见。
    这一见,就出了鬼。书上写道:“这西门庆且不看她女儿,目不转晴只看妇人。”盯着她妈王六儿看得呆了。
    西门庆心摇目荡,不能定止,口中不说,心中暗道:“原来韩道国有这样一个老婆在家,怪不的前日那些人来鬼混她。”又见她孩儿一表人物,暗叹道:“她妈长的这般人物,女儿有个不好的?”
    在西门庆眼里,王六儿才是美女。长的比她女儿还要好看。

    那么,美女有没有标准呢?究竟长什么样子的才是美女呢?
    研究古今中外的审美观念,其实是随着地域的不同而不同、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,不能一概而论。但是,任何地区或时代,总是有一个主流的审美倾向。
    拿唐代来说,流行“胖”的,那瘦的就要差些。
    拿现代来说,流行“高”的,那矮的就要差些。
    那么,在《金瓶梅》中,流行什么样子的美女呢?我们不妨来看一下:
    卓二姐,名妓出身,身子瘦怯。
    潘金莲,有姿色,缠得一双好小脚儿。
    孙雪娥,五短身材,轻盈体态。
    李瓶儿,生的甚是白净,五短身材,瓜子面儿,细弯弯两道眉儿......
    遍查《金瓶梅》全书,绝大多数美女,多是倾向于:五短身材、小脚儿、白皮肤这一类的。
    而孟玉楼是个大个子,就绝不是主流了。
    五短身材,在今天看来已经算不上什么美了,为什么在过去会流行“小巧型”的美女呢?这其实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是分不开的,一夫多妻制嘛,老婆太多了,要是个个都身强体壮如狼似虎,那男人哪还吃得消呢?
    所以,小巧、五短、瘦弱型的美女才会逐渐演变成那个时代的主流。健康的、有活力的美女,反而成为被排斥的对象了。
    这其实是一种压抑的美、扭曲的美、病态的美。

    当西门庆见到王六儿时,不禁眼前一亮,叹了又叹。那么,西门庆眼中的美女王六儿,她究竟长的什么样子呢?书上是这样写的:“生的长挑身材,紫膛色瓜子脸。”
    “长挑身材”,就说明她是个高个子。“紫膛色脸”,皮肤肯定不算白。因此,王六儿在当时的审美观念中,是不能算美女的,或是非主流的。再者,她的脸型也不是很好看,并非标准的瓜子面。
    但是,长挑身材、紫膛色脸、体态妖娆、精神秀丽,这些词正好说明了王六儿是个健康型的、有活力的女人。
    有活力的女人,就是比病殃殃的美女更吸引人。
    另外一个原因,就是西门庆一眼就发现了王六儿其实是个喜欢偷情的人。西门庆是有这个本事的,他怎么发现的呢?书上写道:“未知就里何如,先看她妆色油样。”
    不需要详细了解,只看她愿意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子,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。什么样的人呢?“若非偷期崔氏女,定然闻瑟卓文君。”都是偷情的行家。

    但不管怎么说,西门庆被王六儿这个并非美女的人迷住了,在当时的审美观念下,这实在是一件让人不可理喻的事情。西门庆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呢?
    所以后来潘金莲骂王六儿是“一个大摔瓜长淫妇,大紫腔色黑淫妇。”骂西门庆贱“我不知你喜欢她哪些儿!”
    就是当时连王六儿自己也问过冯妈妈:“他(西门庆)家里神仙相似的几房娘子,他肯要俺这丑货儿?”可见她自己也认为丑的。
    都想不通啊。
    还是冯妈妈解释的好:“自古情人眼里出西施。”哪个晓得他哪根神经出了毛病,反正他是看上你了,也是你缘法凑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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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4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解读《金瓶梅》:古代女人如何傍大款

    在小说《金瓶梅》中,西门庆始终保持着一惯的“君子”形象,基本上不说下流话。当他看上了韩伙计的老婆王六儿后,并没有诱骗调戏王六儿。因为西门庆是相当老练的。
    他开始还不愿意去,并说我去了只喝杯茶就走的。但这一去,就被王六儿迷住了。不过,西门庆还真的是说话算话,还真的是只喝了杯茶就走了。

    一日,西门庆找到冯妈妈,说她帮忙找人跑路辛苦了的,就给了她300块钱。
    那婆子连忙磕头谢了。西门庆又问:“你这两日,没到她(王六儿)那边走走?”冯妈妈说去了的。然后两个人说了一回话,见左右无人,西门庆对婆子道:
    “你闲了到她那里,取巧儿和她说,就说我上覆他,闲中我要到她那里坐半日,看她肯也不肯。我明日还来讨回话。”
    这是西门庆的原话。你看,这西门庆真够滑的,话说的非常有水平——等几时闲了,我到她那里坐坐。并没说有别的什么意思,只是去坐坐。

    那婆子吃了饭,锁了门,来到王六儿家。两个拉家常,说够良久,看看说得差不多了,婆子道:“我和你说个傻话儿,你老公不在家,前后空落落的,你晚上一个人不怕么?”
    王六儿道:“你还说哩,你晚上肯来和我做做伴儿?”
    婆子道:“只怕我一时来不成,我举保一个人来与你做伴儿,你肯不肯?”王六儿问:“是谁?”
    婆子掩口笑了,说是西门庆。又说:“这里无人,你若与他凹上了,愁没吃的、穿的、使的、用的!走熟了时,到明日房子也替你寻得一所,强如在这僻格剌子里。”
    看到这里,才恍然大悟,原来西门庆从来也没有表露过对王六儿有非分之想的意思。因为他只是很有分寸地说“来坐坐”而已。而那冯婆子却心怀鬼胎,怂恿王六儿去媚西门庆。
    只要能傍上西门庆这个大款,好处多的是,王六儿岂不动心呢?只是缺乏自信,怕西门庆看不上她。所以王六儿才说:“他家里神仙相似的几房娘子,他肯要俺这丑货儿?”
    但那婆子很善于分析人的心理活动,她对王六儿分析道:
    西门庆他是个大忙人,若不是心思在你身上,昨天怎么会有闲工夫巴巴的肯到我那里说话?他说要来坐坐,怎么迟不说早不说,偏偏要等到前后没人时了,才和我说?
    于是,根据这两点,那冯婆子很有把握的鼓劲道:“典田卖地,你两家愿意,我莫非说谎不成!”
    既然冯婆子说西门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,看得上王六儿,王六儿也就动了心思,开始考虑如何才能刮上西门庆这个大款。

    次日,冯婆子对西门庆说了,西门庆就给了几百块钱叫她去买酒菜。王六儿也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,熏香设帐,预备下好茶好水。
    约下午时分(上班时间),西门庆穿着便衣过来了,在客厅坐了一会儿,王六儿才打扮的齐齐整整,出来拜见。
    王六儿说,女儿嫁了这么好个人家,全靠您费心了,莫大之恩啊。西门庆说,哪里哪里,若有什么不周到之处,你两口儿休抱怨。
    然后,上了茶,两人先是东扯西拉,接着居然竟是:“妇人陪坐一回,让进房里坐。”
    这王六儿算是厉害的了!她直接叫西门庆到她房里去坐,引大款入室。西门庆当然也就客随主便了,进入到了她的房里,规规矩矩地。哈哈,这西门庆还在装正人君子,让那个女人牵着他的鼻子走。
    进到房里,西门庆抬望眼,看到了什么?看到的是王六儿的床头窗上帖着一些剪纸图案。这图案是有故事的,乃是“张生遇莺莺”的故事。讲的是一对素不相识的妙龄男女,偶遇之后,由奸情发展成了爱情的故事。
    西门庆正在欣赏“张生遇莺莺”时,那王六儿又上茶来了。
    西门庆接到手里一看,是“一盏胡桃夹盐笋泡茶”。列位看官,这一盏茶,可是大有名堂的咧!就连研究茶道的专家,也未必见到过呀。
    一个圆形有条缝的胡桃,夹住一根长形的盐笋。喻意非凡,暗示着男女身上的两个器官。
    这王六儿简直太有创意了,将这样一盏暗示性极强的茶端给西门庆,分明是一种挑衅!就看你西门庆敢不敢吃下老娘的这盏泡茶!书上只写了五个字:“西门庆吃了”。
    吃是吃了,但吃了之后,没有任何反映,也没动手动脚,王六儿急了,下一步怎么办呢?再摆酒。这酒不是摆在餐厅,也不是客厅,就摆在她的房里。西门庆坐她床上,她坐在旁边凳子上。
    两个在房中,杯来盏去,彼此饮够数巡,西门庆还在装正经,王六儿就“把座儿挪近西门庆跟前,与他做一处说话,递酒儿。”
    这一“挪近”,西门庆就把持不住了,搂过脖子来亲嘴。王六儿更主动,书上写道:“妇人便舒手下边,笼攥西门庆玉j。。……”
    终于把这个大款搞到床上去了。

    西门庆是下午来的,和她一直缠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。王六儿干的事,是西门庆的六个太太们都干不出来的,“可在西门庆心坎上”。西门庆想着这个甜头儿,隔两日,又骑马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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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4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从《金瓶梅》看明朝的社会风气

    王六儿在认识西门庆之前,《金瓶梅》的作者就已经对她作了一个大概的勾勒:
    王六儿是韩道国的老婆,乃是宰牲口王屠夫的妹子,因排行老六,故称王六儿。她生的长挑身材,瓜子面皮,紫膛色脸,约二十八九年纪。身边有个女孩儿,一家三口儿度日。
    韩道国还有一个弟弟韩二,名唤“二捣鬼”,是个耍钱的捣子,在外边另住。“旧与这妇人有奸。”
    由此可知,王六儿以前也不是什么好鸟。

    且说韩道国帮西门庆管理生意去了,很少回家,经常在铺子里住。街坊上就有几个浮浪子弟,见王六儿一个人在家,搽脂抹粉,打扮的乔模乔样,便想占她的便宜。
    书上写道:“人略斗她斗儿,又臭又硬,就张致骂人。”可见这王六儿还是比较泼的,并不好上。
    而韩二捣鬼却因为是她小叔子,所以方便上门。“他便时常走来与妇人吃酒,到晚夕刮涎就不去了。”白天来串门,晚上也不回去。
    这样一来,“街坊这些小伙子儿,心中有几分不愤。”
    为什么心中不愤,因为韩二捣鬼可以正大光明的跑来“通奸”,而他们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。
    读到这里,可以知道:王六儿、韩二捣鬼、街坊这些小伙子,这三方人,其实也都不是什么好鸟。

    街坊这些小伙子们以车淡、管世宽、游守、郝贤这四少为首,暗暗三两成群,背地讲论,打听出王六儿与他小叔韩二这件事来。大家便定计“捉奸”。
    原来韩道国这间屋门面三间,两边都是邻舍,只有后面可以翻跃,而后门有个水塘。这伙人就暗使年龄小的白天假装在水塘边捕蝴蝶,夜晚扒在墙上看觑,单等韩二进去,好捉奸。
    不想那日二捣鬼打听他哥不在家,大白天就拧了酒来和王六儿吃,吃醉了,倒插了门,就在房里干事。
    不防众人睃见踪迹,扒过来,把后门开了,众人一齐进去,掇开房门。韩二夺门就走,被一少年一拳打倒拿住。王六儿还在炕上,慌穿衣不迭。一人冲进去,先把裤子抢在手里,都一条绳子拴了出来。
    就这样,王六儿与她小叔子韩二通奸,被逮了个正着。须臾,围了一大阵人,都来看热闹,哄动了那一条街巷。

    下面,作者笔锋一转,详细描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跑过来看热闹的人。
    话说当时听说有人通奸被捆起来了,这一个来问,那一个来瞧,围了一大阵人,内中一老者也围了过来。
    那老者见男妇二人拴做一处,便问左右看的人:“此是为什么事的?”
    旁边有多口的道:“你老人家不知,此是小叔奸嫂子的。”
    那老者点了点头儿,说道:“可伤,原来小叔儿要嫂子的,到官,叔嫂通奸,两个都是绞罪。”
    这个凑热闹的老者,一本正经的模样。当然了,“老者”,在我们一般人的心目中,多是楷模、尊者的形象。
    那旁边有多口的,就插口问他:“你老人家深通条律,象这小叔养嫂子的便是绞罪,若是公公养媳妇的却论什么罪?”
    那老者见不是话,低着头一声儿没言语走了。
    为什么呢?作者写道:那老者姓陶,在当地是个“有名的”,叫做“陶扒灰”,扒灰,就是公公与媳妇通奸的意思。他家里三个儿子,一连娶了三个媳妇,这三个媳妇全部都吃他扒了!
    但是,他出来没被捉住过,现在却幸灾乐祸的跑来凑热闹。
    所以作者评曰:各人自扫檐前雪,莫管他人屋上霜。

    读到这里,我们发现,《金瓶梅》中的各色人物,都不是什么好鸟!不说是坏人,至少不能算好人。作者为什么要这样写呢?与主线无关啊。这只能说,作者在不经意间,描绘出了当时的“普遍社会风气”。
    他并不是为了有意的刻画某一个人而写的,而是活生生地再现了当时社会风气的一种“普遍现象”。注意,这是一种普遍现象。
    明朝中叶,经济活跃,萌芽资本主义兴起,旧的道德、文化、伦理被无情的摧毁,新的又没有形成。淫风充斥整个社会。
    从上到下,淫风盛行,笑贫不笑娼。正德皇帝一上台,就在西华门造“豹房”,众娼妇纷纷到“豹房”陪他淫乱,生活极其糜烂。士大夫纵谈房中术司空见惯,官宦人家年轻媳妇也“春宫尤精绝”。
    物质丰富,精神空虚。这就是当时社会处于大转型期的真实写照。
    小说中的西门庆,就生活在那个年代。相比之下,他可能还好点。
    第四回,西门庆与潘金莲偷情时,“不到半月之间,街坊邻舍都晓得了。”也没哪个说他。到第十三回,与李瓶儿偷情时,就把街坊邻舍都瞒住了,哪个晓得?只是被家中人发现了。再到第三十七回,与王六儿偷情时,都是便衣、小帽、带着面纱去的,已经是“瞒的家中铁桶相似”。越来越重视形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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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5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解读《金瓶梅》:王八是怎样炼成的

    世界上的人,形形色色,什么样的都有。今天就讲一个王八。

    自从王六儿勾搭上了西门庆之后,西门庆见她一人在家不太方便,就买了个丫鬟给她使唤。
    这天,西门庆又来了,拧着酒来的。
    西门庆道:“我前日见你这里打的酒,都吃不上口,我所以拿了这坛酒来。”王六儿道:“正是这般说,俺们不争气,住在这僻巷子里,又没个好酒店,哪里有上样的好酒来吃?”
    西门庆便说:“等韩伙计回来了,你和他计较,到狮子街那边,替你买所房子,你两口子都搬到那里去住罢。离铺子又近,买东西诸事方便。”
    王六儿道:“爹说的是。看你老人家怎的可怜见,离了这块儿也好。就是你老人家行走,也免了许多小人口嘴──咱行的正,也不怕他。”
    从这一番对话可以看出,王六儿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。当西门庆说“你这里没有好酒”,她就说“我们住的这巷子太偏僻了”;当西门庆说“我替你买所房子”,她就说“说的是,这样就是对你也好”。
    王六儿和别的女人不同,她从来不主动向西门庆索要财物,都是旁敲侧击的。结果就是,在和西门庆有染的所有女人中,王六儿获取的利益最多!同时,也最讨西门庆喜欢。

    不久,王六儿的老公韩道国从东京回来了。韩道国不认识那新买来的丫头,便问道:“这个是哪里的大姐?”王六儿说:“这个是咱新买的丫头,过来,与你爹磕头!”
    那么,韩道国会不会因此而发现老婆与西门庆的奸情呢?若发现了,究竟是象武大郎那样冲上去捉奸?还是象来旺儿那样叫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?
    都不是的。
    《金瓶梅》中最离奇的一幕发生了,王六儿竟然自己主动把和西门庆通奸的事,都一五一十地向她老公说了!
    自从你去了东京之后,西门庆来了三四回,我才好不容易让他为咱们买下了这个丫头使唤。你的个老弟不知高低,还想来这里放水,那次恰好与西门庆撞见了,拖到衙门里,打个臭死,至今再不敢来了。西门庆见不方便,就要替我们在大街上买一套房子,叫咱搬过去住。
    就象是在谈一桩生意一样。
    韩道国听了说,原来是这么回事,怪不得他今天这么大方。
    王六儿说先把房子的事办好,“也是我输了身一场,且落他些好供给穿戴。”
    韩道国就又对老婆交代道:“等我明日往铺子里去了,他若再来时,你只推我不知道,休要怠慢了他,凡事奉承他些儿。如今好容易赚钱,怎么赶的这个道路!”
    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啊,好不容易才谋到这个赚钱的差事。所以“凡事奉承他些”,“休要怠慢了他”。所以甘愿当个王八。
    老婆笑道:“贼强人,倒路死的!你到会吃自在饭儿,你还不知老娘怎样受苦哩!”
    最后是,两个人又说笑了一回,都开开心心的,吃了晚饭,睡了。
    第二天一大早,韩道国拿了300块钱(一两银子),去感谢那位帮了大忙的冯妈妈,究竟谢她什么,俱不必细说。冯妈妈前前后后跑断两条腿,还是出了不少力的。
    这样一来,西门庆、韩道国、王六儿、冯妈妈,所有的相关人员,个个都是暗自喜欢。除了没人在乎的“道德”被彻底的践踏与蹂躏之外,似乎大家都成了受益者!这也是《金瓶梅》中特有的“皆大欢喜”吧。

    新房子位于最繁华的狮子街,共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,合人民币36000元,虽不十分宽敞,但对于久居陋巷的韩道国夫妇来说,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。
    这天,韩道国请西门庆到他家里喝酒,喝了一会儿,韩道国中途溜走了,到铺子里去了。屋里只剩下西门庆、王六儿两人,于是,很自然就干上了。
    西门庆还有些担心被韩道国发现了,就说:“只怕你家里的嗔是的。”王六儿说:没事儿!“那王八(韩道国),七个头八个胆,他敢嗔!他靠着哪里过日子哩?”说自己老公是个王八。
    韩道国把西门庆请来,然后自己去了,让西门庆上他老婆,局外人是很难知道的。书上写外人的错觉,“只道西门庆去了,韩道国在房中宿歇。”却不知是西门庆在里面。韩道国反而成了一个最有效的挡箭牌。
    此后,西门庆一个月要来三四次,每次来,总要给王六儿几百块钱。下午还没下班,三四点钟时就过来了,到了晚上十点多钟,就按时回家。“瞒的家中铁桶相似”。
    夜里回到家中,太太们问他:“你今日在谁家吃酒来?”西门庆就理直气壮地回答:“今天是韩道国请我。”

    不过,后来还是被最细心的五太太潘金莲有所察觉了。
    潘金莲说:“韩道国请你?他便在外边,你又照顾他老婆了。”
    西门庆道:“韩道国是个伙计,伙计家,哪里有这道理?”
    潘金莲道:“你还捣鬼哄俺们哩,俺知道的不耐烦了!你悄悄把李瓶儿的簪子偷与她戴,这一大家子人,哪个没看见?那淫妇被我当面问了一句,她把脸儿都红了,难道她没告诉你?”
    但是,西门庆还在嘴硬,坚执不认,笑道:“只管胡说,哪里有此勾当?今天是她老公陪着我喝酒,哪有你说的那样。”
    潘金莲道:“谁不知道她男人是个王八!人家把老婆丢与你,是图你买卖做,要赚你的钱使。人家其实都比你精明,你这个傻行货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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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7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《金瓶梅》中最黑的一场官司

    扬州有一员外,名唤苗天秀。家有万贯资财,年四十岁,身边无子。这年,他带着两箱金银、一船货物,和苗青、安童两个小厮,上东京求官。
    不料,苗员外所乘之船是条贼船,两个艄子一个叫陈三,一个叫翁八,皆是不善之徒。而家人苗青因为前日与员外小妾通奸,被员外狠打了一顿,所以这苗青深恨家主。
    苗青便与两个艄子密密商量,说苗员外带有一千两金银,二千两缎匹。如果你二人能将他谋死,愿将此横财均分。
    当夜,天气阴黑,三鼓时分,陈三手持利刀,杀了苗员外,推在洪波荡里。那安童正要走时,被翁八一闷棍打落水中。
    三人开始分赃。金银合人民币30万元,货物价值60万元。但两个强盗不敢要货,怕被人发觉,只拿了金银和衣服。货物全归了苗青。

    这苗青另搭了船只,将货物运到了清河县发卖。而清河县的人都认识他是扬州的客商,以前走熟了的,所以也没人怀疑。
    不想那安童被一棍打昏,虽落水中,却没有死,被一老渔翁救起。一日,老渔翁带着安童在街上卖鱼,正撞见陈三、翁八在船上饮酒,且穿着他主人的衣服。这安童便暗暗写了状子去告状。
    状子到了提刑院,夏大人见是杀人命案,不敢马虎,就把状子批了,差谴公人,将陈三、翁八捕获归案。两个强盗见安童还活着,也就没抵赖,一一都招了。
     这个时候,似乎就可以结案了。但是,那两个强盗把苗青也供出来了,说当时还有员外的家人苗青也是同谋,分了赃而去。
     于是,夏大人又差人去访拿苗青,一起定罪。

     衙门中早有人透出信来,苗青慌了,把店门锁了,躲到经纪人乐三家中。
这乐三就住在狮子街韩道国的隔壁。他的老婆乐三嫂,与韩道国的老婆王六儿交情极好,知道这事后,就对苗青说:“不要紧,隔壁韩家的在西门提刑老爹面前说得起话,你破些财,我过去和他家说说。”
    苗青听了,连忙下跪,封了五十两银子(人民币15000块钱),两套妆花缎子衣服,就叫乐三嫂拿过去,对王六儿说说。
    这王六儿勾搭上了西门庆,好处还真是多,有人找她走后门跑关系了,不仅能赚钱,而且还很有面子的,这个面子大呀,和吴月娘、李瓶儿一个级别的了。
    书上写道:“王六儿喜欢的要不的,把衣服、银子并说帖都收下,单等西门庆。”

    西门庆来了,王六儿都对他说了。西门庆问道:“他拿了多少礼物谢你?”王六儿就把五十两银子取出来给西门庆看。
    西门庆看了,笑道:“这些东西,你要他做什么?你不知道,这苗青乃扬州苗员外的家人,在船上与两个船家杀害了家主,谋财害命。他这一捉进去,稳定是个死罪。那两个船家供出他有二千两银货在身上。拿这些银子来做甚么?还不快送与他去!”
    西门庆不愧是奸商出身。西门庆的笑,一定是在奸笑。你看,他这个执法的提刑官,明明知道凶犯就躲在隔壁,他却不捉!不仅不捉,而且人家送的礼,他也不要,叫把礼物快退回去。
    那么,西门庆究竟想要什么?他说的话,只表达了两个意思:第一,如果你被捉住了,你绝对是个死罪!第二,人家已经供出你手上还有二千两(合人民币60万元)的银货!
    这么说来,西门庆就是嫌1万5太少了,他想的是怎样把这60万元的货款吃了!注意:他可没这样说,他说的是不要收人家的礼。
    这样做,有没有风险呢?没有。一是证据本身比较含糊;二是只要处决了两个强盗就可以瞒住;三是只要苗青不被捉住,就不会结案;四是就算出了事,还可以寻求蔡太师庇护。
    在这个案子中,西门庆是完全可以“秉公执法”的,但他选择了“不秉公执法”,反正也没啥损失,还可以获取巨额利润。在这种利益的驱使下,西门庆赚下了最黑心的一笔钱。一伙强盗冒着杀头的风险,都为西门庆白干了。

    且说当时西门庆百赚了苗青的30万元钱后,把夏提刑叫到家里喝酒,说要分一半给夏大人。夏大人说:“这你就不是了。这是你费的一番心,何得见让于我?决然使不得。”
    彼此推辞半日,还是两家平分了,装在酒坛内,还当酒抬送到夏提刑家。

    王六儿一共赚了3万元,打了一些首饰,又买了一个丫鬟,还盖了两间平房。夏提刑赚了15万,为儿子夏承恩(十八岁)跑关系买了个武举,好安排工作。西门庆则请人看风水,重新修善祖坟。
    各人都在暗自欢喜的做着自己心里想做的事。除了没人在乎的“公道”被彻底的践踏与无情的蹂躏之外,似乎所有的相关人员,都成了受益者。这也是《金瓶梅》中“皆大欢喜”的一种结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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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49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解读《金瓶梅》中的饭局

    吃饭,对于普通人来说,就是吃饭。对于西门庆来说,则是一种“投资”,该投的就大投,不该投的一般不会乱投。

    西门庆以前有个穷哥们,叫白赉光。后来西门庆发财升官了,就渐渐和他来往的少了。
    一天晚上,白赉光来了,守门的门卫说西门庆不在家。那白赉光不信,直接走了进去,说这么晚也该回来了,我再等等。就在椅子上坐了,等西门庆回来。
    不料,西门庆从屋里出来,撞见了,又不好推辞,只得陪他坐了。
    坐了之后,西门庆睃眼上下打量他:只见他头上戴着一顶洗了乏白的旧帽儿,身上穿着一件磨坏了领的白布衫,脚下一双鞋,绽开了口,隐约看到里面黄颜色的袜子。
    西门庆也不叫茶,就这样干坐着。
    白赉光说:“一向没来看望大哥。今天特地来看看。”西门庆说最近很忙,衙门里事多,辛苦的不得了。
    坐了一会,没走。又坐了一会,那白贲光还不走,西门庆见他没有去的意思,只得叫人上菜,西门庆陪着他喝酒。
    吃的是:四碟小菜,一碟面筋、一碟烧肉。(四素一荤)
    吃了一会,西门庆又叫他换大杯子喝酒,这白赉光连吃了几大杯才起身。
    走了之后,西门庆大怒,把看门的打了二十,怪他没守好门。可见,要吃西门庆一餐饭,还是挺不容易的。这白赉光,对于西门庆来说,是一个没价值的人,马马虎虎招待一下,也算够意思了。

    而蔡状元来了就不同了。蔡状元是南方人,名叫蔡蕴,号一泉。他刚考中了状元,就拜在权臣蔡京门下,成为蔡太师的干儿子。因此,这个蔡状元才是个真正的“潜力股”,投资价值巨大。
    蔡状元回家探亲的时候,要经过西门庆那里,西门庆打听到了,就决定要在他身上好好投资一下。
    西门庆备下酒席,又叫了一班苏州戏子来唱戏。点心就摆了两桌,一共有三十样,都是细巧果菜、鲜物下酒。
    吃到天黑,蔡状元告辞时,西门庆问他住在哪个旅馆?蔡状元很穷,说暂时寄居在城外一个寺庙里。西门庆说那怎么行,硬是拉他到自己家里去睡。
    夜里又吃酒,吃着吃着,蔡状元借故出去解手,把西门庆拉到外面,十分尴尬地说:“学生此去回乡省亲,路费缺少。”
    钱,对于西门庆来说是小意思。西门庆送了蔡状元一些礼物:金缎一端,领绢二端,合香五百,白金一百两。估价:人民币七八万,作为蔡状元回乡探亲的路费。
   蔡状元感叹道:“十数金足矣,何劳如此太多!”本来只打算借几千块钱的,西门庆一次性就给了他七八万。

    西门庆是不会把钱白送人家的。巴结蔡状元,是因为料定他日后必定发达。果然,不久,蔡状元被朝廷任命为两淮巡盐御史,到扬州上任时,再次经过西门庆家,又来拜访“富而好礼”的西门大官人。
    这消息,当时就轰动了东平府,市井传言:“巡按老爷也认的西门大官人,来他家吃酒来了。”慌得那周守备、荆都监、张团练等大小官僚,各领本哨人马把住左右街口伺候,给足了西门庆面子。
    这时候的蔡状元已是个新上任的高官了,非比往日,他穿着大红獬豸绣服,乌纱皂履,鹤顶红带,坐着大轿,打着双檐伞,从人执着两把大扇,径直来到西门庆家。
    “富而好礼”的西门庆再次盛请款待。这一次接待的规格更是非同寻常。
    西门庆叫备下大桌面酒席。说不尽的肴列珍羞,汤陈桃浪。家人、吏书、门子人等,另在厢房中管待,不必细说。连跟班的下人,都是每一位各发五十瓶酒、五百点心、一百斤熟肉,都领下去了。
    书上写道:“当日西门庆这席酒,也费够千两金银。”
    这一餐饭吃了多少?合人民币300000元。西门庆当时算是下了血本。把个蔡状元感叹的直说:不知何日再来。
    这还没完,吃了饭,又送礼物:把桌上的金银酒器都送了蔡状元,都装好了,一共有二十抬。另有“两坛酒、两牵羊、两封金丝花、两匹缎红、一副金台盘、两把银执壶、十个银酒杯、两个银折盂、一双牙箸”,等等。

    晚上,西门庆叫手下人去妓院叫两个小姐来:“打后门里用轿子抬了来,休交一人知道。”因为当时律令禁止官员嫖妓。
    小姐来了,一个叫董娇儿,一个叫韩金钏,都是无名之辈。董娇儿陪蔡状元睡了一夜,蔡状元虽当了高官,但现在还没什么钱,就题了一首四句诗送给董娇儿,又用红纸大包封着银子给她。
    看起来是一大包,董娇儿打开一看,其实只有一两(人民币300块钱),小姐很生气,认为那首诗根本不值钱,就去找西门庆,西门庆说:“他哪里有大钱与你!这个就是上上签了。”
    最后,西门庆又一人补发了百把块钱,依然从后门送走了。

    西门庆下了这么大本钱,后来的收益也十分可观,在蔡状元的庇护下,一笔就又赚回来了。生意做的更大了。
    再后来蔡太师又过生的时候,西门庆又送,蔡太师一高兴,也把他收为干儿子。夏提刑调走之后,西门庆就由副职升为正职,坐了夏提刑的位置,成为一名正牌的大宋提刑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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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51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从《金瓶梅》解读明朝的特种行业
 
    特种行业,一般都是有巨额暴利的,而且也容易受到官方的限制。在小说《金瓶梅》中,有对当时特种行业比较细致的描述,我们从西门庆涉足的一些特种行业,可以大概了解到那时的社会人情风貌。

    (一)放高利贷
    历朝历代都禁止重利盘剥,《大明律》规定:“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,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。”一个月的利息最高不能超过3%,超过了就算赃款。
    有两个商人李智、黄四接了朝廷的香蜡生意,但缺少本钱,就向西门庆贷款。谈好借银一千五百两(人民币45万元),每月付利息5%(人民币2.25万元)。比朝廷禁令高2个点,这就是重利盘剥了。
    那么,西门庆为什么盘剥他们?其实西门庆开始根本就不想做这笔生意!还是他的兄弟应伯爵劝他:“哥若不做,他另搭别人。”可见,你不借,从别处照样也能借到月息5个点的贷款。
    这说明什么?说明当时民间贷款都是5个点,3个点的大款子你贷不到。(从其他小说中能看到一年的利息是60%,正好一个月5个点。)这是普遍现象,所以朝廷的禁令就禁不住市场。
    不是说西门庆很坏很黑良心,要故意盘剥人家,真那样的话,他想收5个点,人家只收3个点,那谁还找他贷款呢?生意就做不下去了的。所以市场行情应该是差不多的。
    既然找谁都可以贷到5个点的款子,这两个商人为什么一定要找西门庆呢?因为西门庆是衙门中人,借了他的钱,还可以仗着他的势,客户当然就乐意选择西门庆了。
    但是请你记住,什么时候都是“欠钱的才是爹爹”,哪怕你是西门庆。看看这两个商人吧,他借了就不还,还了马上再借,最后欠了六百五十两(约20万),到西门庆死了也未还清,逼不出来,不了了之。

    (二)开当铺
    “典当”是一种以实物做抵押的借贷形式。一般典当行对抵押物品的估价,肯定要远低于实际价格。你把好货拿来抵押了,可以贷到3个点的款,以后还了钱,就可以把好货再赎回去。
    如果一直不还钱,就按利息扣,扣上三年,本钱就全部扣完了,抵押物就彻底变成老板的了。
    西门庆开的当铺非常赚钱。“一日也尝当许多银子出门”。
    《金瓶梅》第四十五回,白皇亲家拿来一座“大螺钿大理石屏风”,两架“铜锣铜鼓连铛儿”,要当三十两银子(人民币9000块钱)。
    西门庆和应伯爵一同来看货,端的是好货,仅一架屏风,最少能值五十两银子(15000块钱)。这一笔肯定是赚大了,所以西门庆担心他过几天再赎回去。
    应伯爵说,白家虽贵为皇亲,但已经是走下坡路了,靠典当度日,他拿什么赎?过个三年,本利就抵消了。
    西门庆把这几样东西买下后,擦的干干净净,安放在大厅正面做装饰,非常气派。
    在小说中,西门庆多次用极低的价格,买下没落贵族的奢侈品,又节约,又气派。他家里所用的诸多生活物品,都是赎不回去的典当物。如潘金莲用的“大四方穿衣镜”,李娇儿穿的皮袄,也都是人家当的。

    (三)贩盐
    食盐,是百姓生活的必须品,取自海水,易制易得。所以经营食盐,一本万利,历代官府都是垄断经营。
    明代由户部尚书监管盐政,富商大户们凭政府发的“票”(即“盐引”)经营,盐引是经销食盐的许可证。无盐引而经销食盐,就是贩卖“私盐”,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。朝廷还专门委派御史巡视。
    当时,蔡状元被任命为两淮巡盐御史,到扬州主持盐政。西门庆“富而好礼”,热情款待了他。
    酒席上,西门庆对蔡御史说,他手上有些盐引,正在蔡状元管辖的扬州,以前老是被卡,希望蔡状元到了那里,多多关照,早些支放,就是爱厚。
    蔡御史看了,笑道:“这个什么打紧!……我到扬州,你等径来察院见我。我比别的商人早掣取你盐一个月。”西门庆道:“老先生下顾,早放十日就够了。”
    早十天、晚十天,商品的价格是大不相同的。
    西门庆由于结交了蔡御史,他的食盐总是能早早支出,抢在别的商家之前,运到湖州、南京发卖,得了个好价钱,占尽了先机,获得了十倍的利润。

    在小说《金瓶梅》中,西门庆的经营手段多种多样,有合法收入,也有非法收入,而大多数收入都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。
    第一回西门庆出场的时候,全部资产只是“县门前开着个生药铺”,在县里只能算中等偏上。后来生意越做越大,到了第五十四回,西门庆已是“山东第一个财主”。成为一个省的首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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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52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从《金瓶梅》看古代的医疗事故

    医生,其实是个风险较大的职业,因为医疗事故及纠纷随时都有可能发生。我国古代历朝都监管的很严,按明律中规定的,医生治死了人命,可能会划为“故意杀人”或“过失杀人”。都是杀人罪。
    不过,医术再好、医德再高的医生,也总是会有10—20%的几率发生医疗事故。也就是说,世界上不存在百分之百包治百病的神医,平均每十人中总会有一两个患者可能要倒霉。
    那么当患者遇到这种情况时怎么办呢?没有办法,只有尽可能的选择技术最好的、最信的过的医生就医。否则的话,就算严惩了医生,吃亏的还是你。

    话说有一天,西门庆的独生儿子西门官哥病了,晚上吃了奶后,睡下不多时,就从梦中哭醒,哭了一夜,又发高烧。全家都慌了,要找个医生来给孩儿看病。
    当然是找自己认为最信的过的、水平最高的医生,才最保险。
    吴月娘说:“我明日叫刘婆子看他看。”
    这刘婆子是谁呢?就是以前曾经为潘金莲看病的那个“神秘女巫医”,会使些土方子,又会看阴气的那个婆子。
    当时的医疗水平普遍低下,所以刘婆子在女医生中,也可以算的上是水平较高的了。再说,她平时治的一些小病小灾也确实有效,所以当家里有人生病了,需要请医生时,这些女人们首先就会想到她。
    但是,西门庆反对。西门庆说:“休教那老淫妇来胡针乱灸的,另请小儿科太医来看孩儿。”
    为什么不要刘婆子来看病呢?主要原因还是瞧不起她的巫术。
    儿子是个宝啊,怎么能让刘婆子这种水平的人来“胡针乱灸”呢?应该请正规的“太医”来看,并且还是“小儿科”的专科“太医”,这样才让人放心些。
    在吴月娘的心里,是刘婆子的医术最高,最值得信赖;在西门庆的心里,是太医的医术最高,最值得信赖。
    从我们现代人的眼光来看,西门庆是正确的,选择正规的专业医生没错。不过,吴月娘凭着以往有效的经验,选择民间非正规的“巫医”,也不是不可以。总之,两人就此暗暗地较上了劲。
    第二天早上,西门庆到衙门里上班去了,吴月娘叫小厮把刘婆子请来,给了她90块钱,婆子看了,说是着了惊。便为小孩儿灌了些汤药,那孩儿方才睡得稳,也不洋奶了。李瓶儿一块石头方落地。
    这一次,和以前一样奏效,药到病除。
    西门庆中午下班回来了,进门就问:“官哥的病好些了没?快叫小厮请太医去。”吴月娘说:“我已经叫刘婆子来了。吃了她的药,已经好了。”
    西门庆道:“休信那老淫妇胡针乱灸,还是请小儿科太医看才好。既然好些了,罢了。若不好,拉到衙门里去拶那老淫妇一拶子。”月娘道:“你怎么开口闭口的骂人。你儿子吃她的药好了,你还骂人!”
    说的西门庆哑口无言。
    这一回的较量,以“巫术”胜出而告终。刘婆子只会更加深得西门庆家女眷们的信赖。后来,那孩儿只要病了,吴月娘都是偷偷去请刘婆子来看。

    又一日,吴月娘上楼时,脚下一滑,吃了一惊,早是攀住楼梯两边栏杆,不曾跌下来。唬的脸色蜡查儿黄。
    受了惊吓,问题应该不大。但此时的吴月娘已经是身怀有孕,五六个月了,动了胎气,不是小事。肚中疼痛,就要请一个医生来看看。这回又是“趁西门庆不在家,使小厮叫了刘婆子来看。”
    那刘婆子来了,究竟该怎么治呢?按常理,应该是安胎、保胎。但是,那刘婆子叫吴月娘把胎儿打掉了。
    书上写道:“婆子于是留了两服大黑丸子药,教月娘用艾酒吃。那消半夜,吊下来了,在马桶里。点灯拨看,原来是个男胎,已成形了。”
    吴月娘是大太太,并且怀的是个男胎,又已经有五六个月了。结果被那刘婆子一副药给打下来了。这个事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比较严重的医疗事故了。
    试想,出了这么大的事,要是被西门庆知道了,会怎样?恐怕不会是“拉到衙门里去拶那老淫妇一拶子”这么简单了。

    当“医疗事故”发生之后,紧接着的一个环节就是“医疗纠纷”。
    吴月娘有没有和刘婆子发生纠纷呢?没有。此时的吴月娘由于担心害怕西门庆知道了会迁怒于自己,所以就选择了“隐瞒”。瞒过此事,不叫西门庆知道。
    而其他的太太也担心怕西门庆知道了,会迁怒于自己没照顾好月娘,所以也都隐瞒着,还不放心地向吴月娘探询:他爹不知道?
    月娘道:“你没的说,倒霉的唱扬了,好让一地里人都知道?”

    吴月娘最信赖刘婆子这个巫医,结果自己却成为最大的受害者,不仅受了害,而且还不敢说,还要帮巫医隐瞒。打落牙往肚里吞,这也是《金瓶梅》中一种比较好的结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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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53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《金瓶梅》中的“道术”

   在小说《金瓶梅》里,有至少百分之二十五的回目涉及到了佛家与道家的活动,从第一回到最后一回,时不时就会见到和尚或是道士的身影。这些出家人同样也是要赚钱的。
    如第四十七回,报恩寺老僧向扬州富商苗天秀化缘,声称堂上缺少一尊镀金铜罗汉。苗天秀便一次性“施银五十两”,(人民币15000元)。
    又如第五十七回,永福寺长老要重修寺院,向西门庆化缘,并许诺他子孙发迹、家族昌盛。西门庆便一次性“施银五百两”,(人民币15万)。
    小说中描写和尚、道士们向商人化缘求财的情景,比比皆是。有钱的商人被佛道徒们戏称为“散财童子”、“招宝天尊”。
    这里,是和尚、道士们的乐园。没有谁愿意闭门清修,都轮为芸芸众生中为钱奔波的一族。

    话说这一年的腊月,要过年了,西门庆正忙着送礼、收礼。玉皇观的吴道官也叫他的徒弟给西门庆送礼来了。
    送的是什么礼呢?天地疏、新春符、谢灶诰。
    用今天的语言来解释,无非就是几幅对联,几张门神年画,与之类似的一些东东。成本价,最多不超过10块钱。
    西门庆看了,不好说得,只说“出家人,又叫他费心。”便打发了一两银子,(300块钱)。
    那个道长应该是算好了的,知道西门庆此时的财运最好,出手最大方,所以就选准了这个时机来了。
    当然不是只为了这300块钱,而是还有大业务的。
    果然,经吴月娘提醒,西门庆才想起,李瓶儿生孩子前,曾经许过愿了的,一直还没有还愿。现在他来了,就定下个日子去还愿吧。最后定在正月初九。
    吴道官此刻来送礼,其实是在提醒他、暗示他还愿呢。
    西门庆很大方,当即就先给了道士十五两念经的钱,(4500元),书上写道:“喜欢的道士屁滚尿流,临出门谢了又谢,磕了头儿又磕。”

    到了正月初八日,西门庆送了吴道官一石米、一担阡张、十斤官烛、五斤沉檀马牙香、十六匹生眼布做衬施。这些已经足够他吃个大半年的了。
    又送了一对京段、两坛南酒、四只鲜鹅、四只鲜鸡、一对豚蹄、一脚羊肉、十两银子,(估价5000多元),这是请吴道官帮他儿子再娶个别名的。
    至此,吴道官生意也拉到了,钱也赚到手了,剩下的就该他干活了。他就全心全意的为他做全套服务,保他的儿子长命百岁,升官发财。
    这吴道官的确十分卖力,他从早上两点钟(还在夜里)就开始念经,又为西门庆儿子娶了个道名叫“吴应元”,将生辰八字与姓名都写了表,呈报到天宫玉皇大帝那里,永保他富贵遐昌。
    太辛苦了。把个西门庆感动的直说:“多有费心。”
    这还没完,还要做一百八十道香表。不一时,打动法鼓,又叫西门庆重新换上了指定的吉服,请他到坛看文书。只见铺设下许多文书符命、表白,共有一百八九十道,甚是齐整详细。
    这些都要请西门庆一一过目。太多了,西门庆不暇细览。见吴道官十分卖力费心,就又叫左右送了他一匹布。
    然后,法鼓擂动,音乐响起。吴道官身披大红五彩法氅,脚穿朱履,手执牙笏,关发文书,登坛召将。引西门庆进坛里,向三宝案左右两边上香。
    这一场法事要做一天一夜,总之,程序十分烦琐,把个西门庆折腾的够戗。

    为什么要搞的如此隆重、烦琐呢?看官有所不知,这是江湖人惯用的手法。你试想,吴道官得了西门庆那么多钱,是要保他儿子长命百岁的,以后要是不灵咋办?
    所以,吴道官必须表现的十分卖力、十分费心,把西门庆折腾的越累,就越能说明吴道官是尽了心的。
   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。
    那么,道士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大一场法事,究竟有没有效呢?有没有人故意要破他的法呢?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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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3-3-4 11:55 PM | 显示全部楼层
《金瓶梅》中的“佛法”

    正月初九这一天,西门庆不在家,到外面请道士做“道法”去了,而他的大太太吴月娘,则请了尼姑在家里讲“佛法”。
    哈哈,这两口子真有意思。一个信道,一个崇佛,各求各的事:西门庆在外面求道士保佑他儿子长命百岁;吴月娘在家里求尼姑保佑她生个正房贵子。

    吴月娘叫把大门关了,焚下香,秉着烛,所有女眷及丫鬟都围拢过来,听大师父王尼姑说“因果”。
    说的是:从前有个人,名叫张员外,虽然家中大豪大富,却觉悟到佛法难闻,就弃了家园富贵,往黄梅寺出家修行去了。
    张员外白日长跪听经,夜夜参禅打坐。四祖禅师见他不凡,收他做了徒弟,就叫他往浊河边去投胎,他走到浊河边见一千金小姐正在洗衣裳,就扑通一声跳下河里去了……
    说到这里,潘金莲听的瞌睡来了,熬的困倦,还没宣布散会呢,她就一个人先走了,往房里睡觉去了。不一会儿,丫头来叫李瓶儿,说儿子醒了,李瓶儿也借故先走了。
    ……接着讲。河边漂来一个桃子,小姐捡起来吃了,回去就怀了孕,怀的就是张员外。五祖一佛性,投胎在腹中,权住十个月,转凡度众生……
    又讲又念又唱,折腾到大半夜。大家都熬不住了,又不敢走,就歪在那里打瞌睡。还不散会呀,有人悄悄问几点钟了?有人悄悄答,已经转钟两点多了。
    吴月娘只好宣布散会,大家都去睡了。最后,听经的人只剩下吴月娘一个人了。
    ……还在讲。那千金小姐被爹娘赶出了家门,逃到仙人庄,就生下了这五祖,五祖活到六岁,又往黄梅寺听四祖说法,就成了正果。
    月娘听了,越发好信佛法了。当晚安排王尼姑和自己睡。

    白天的讲佛法,夜里就出奸计。

    半夜里,王尼姑问吴月娘,你老人家怎么就不见点喜事呢?你生个儿子出来,强如别人,你看那六太太,进门才多少时?倒生了个儿子,何等的好!
    吴月娘哀声叹气,都是各人的命运,我原来也怀了一个的,已经六个多月了,后来掉了,至今再没见过什么喜来。
    王尼姑说:“也不打紧,俺们同行有个薛师父,五十几岁了,她的符水药很灵,前年陈郎中的娘子,也是小产了几胎,中年无子,吃了薛师父的符药,就生了一个儿子!一家欢喜的要不得。只是用着一件物件儿难寻。”
    是什么物件呢?王尼姑说:“用着头生孩子的衣胞,拿酒洗了,烧成灰儿,伴着符药,用黄酒吃了,一个月就坐胎气,好不准!”
    “衣胞”,是俗语,学名叫“胎盘”。
    吴月娘听说吃了可以怀孕,就动了心,一定要见见那个老尼姑薛师父。但是,到哪儿才能搞到胎盘呢?王尼姑说“你不如把前头这孩子的房儿,借情刨出来使了罢。”
    你看这个宣讲佛法的尼姑嘴脸!她居然出了这么邪的个点子,叫吴月娘把李瓶儿生西门官哥时产下的胎盘,从地下刨出来偷偷吃了!
    吴月娘不干了,缘何损别人安自己。还是我给点银子给你,你替我慢慢另寻一副吧。最后吩咐道,一定要秘密,“你却休对人说。”
    王尼姑道:“好奶奶,傻了我?肯对人说!”

    过了几天,王尼姑把薛尼姑叫来了。薛尼姑的架子很大,天天都在大户人家出入。很不容易见到她的,能够见到她,也是吴月娘有缘。
    两个尼姑说花了90块钱才买了一副胎盘,好不容易才把药配齐了,并详细交代吴月娘如何如何,包她能够怀孕。
    吴月娘暗暗牢记在心。
    恰巧,西门庆这天在家里,走过时,瞄了一眼,早看到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尼姑躲躲闪闪。
    西门庆就问吴月娘:“那个尼姑是姓薛的吧?贼胖秃淫妇,跑到我家里来做甚么!”
    月娘说:“你开口闭口的骂人!她一个出家人,你骂她怎的?她惹着你来?你不知道,她是有道行的人哩!”
    西门庆说:“她有道行?你问她有道行一夜接几个男人?”
    月娘道:“她一个佛家弟子,你怎么要毁僧傍佛的,……咦,你怎么知道她是姓薛?”
    西门庆道:“你还不知道她的鬼哩!她收了人家千把块钱,竟敢把陈局长的小姐关在尼姑庵里,和一个小伙子偷奸,事发了,拿到我衙门里,被扒了衣服打了二十板,勒令她嫁个男人还俗。她怎的还没还俗?还在当尼姑?好不好,拿来衙门里再拶她几拶子。”

    在我们如今的宗教界,也存在一些骗人的败类,但总的来说,只是少数现象,还算好的。即便如此,还是有人感叹,人心不古,现代人没有古人厚道了,古代的才是正宗的。
    看看《金瓶梅》吧,其实根本就不是,古代的佛法比如今可要邪门的多!古代的佛徒也比如今的更会捞钱!那可不是少数现象,而是一种普遍现象。且不知耻。
    当时,吴道官给西门庆儿子送了一套小道服,针线异常精巧,被潘金莲看出端倪,敢打赌说道士有老婆,不然哪做的出如此针线活?并马上询问讲经说法的尼姑,你们男寺对着女寺,没的事也有事,莫不是也都有老公?
    尼姑是怎么回答的呢?回答说,还是当道士的好啊,他们戴个帽子,换个衣服,哪都可以去了,似俺们这僧家,就没有他们方便喽,都是秃头,一行动,就被认出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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